刘协眼看着一柄闪亮的环首刀,霍然出现在伏寿头顶,就要当头劈下!
他大脑一片空白,张大了嘴,却鬼使神差般没有发出声音来。
正在这时,一旁的南郡太守左灵反应,对举刀之人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众人这才惊觉,回头定睛一看,竟然是符节令孙俨!
孙俨见事情败露,面色狰狞,也不答话,持刀向伏寿狠狠劈下,左灵早已经抽刀在手,反手撩,两刀相交,各自一偏。
孙俨的刀被挡歪,劈在了伏寿身旁的侍者肩膀,鲜血溅出,喷了伏寿一身,她惊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后退,要看就要掉下河岸。
伏德眼疾手快,将伏寿拉到身后,对孙俨喝道:“汝为何故?”
孙俨见砍错了人,抽刀连退数步,脸色阴晴不定,百官纷纷远离他的身边。
此时董承发话了,“他许是没有认出帝后,看着有人手里拿着绢匹,这次才动手夺下,这也是为了天子船,皆是一场误会,”
刘协眯缝着眼,缓缓扫视众人,孙俨拿着刀,低头不语,董承却是昂然面对,似乎极为坦诚。
刘协目光最后落到远处的董贵人身,发现其神色古怪,似乎面有惋惜之色。
他又看到人群之中,似乎还有数个蠢蠢欲动之人,知道这个时候极为敏感,只要自己说错话,百官可能下一刻就会开始自相残杀。
远处传来李傕郭汜军的喊杀声,他们看到火光,已经追了过来,杨奉徐晃正在带人拼命阻挡拖延。
刘协见了,心里暗叹一声,对伏寿身旁的伏德使了个眼色。
伏德会意,大声道:“马辔不适合用来捆绑天子,确实绢布最为合适!”
袁纪卷二十八:董承等以为宜,令刘太守使李乐夜渡具船,举火为应。与公卿步出营,临河欲济。岸高十余丈,不得下。
议欲续马辔系帝腰,时后兄伏德扶后,一手挟绢十匹,董承使符节令孙俨从人间斫后,左灵曰:“卿是何等人也!”以刀扞之,杀旁侍者,血溅后衣。伏德以马辔不可亲腰,以绢为辇下。
伏德拉过还在发呆的伏寿,从其怀里的绢匹抽了出来,交到董承面前,开口道:“将军,绢布有了。”
董承听了,坦然接过绢布,对身旁侍从道:“将绢布绑在天子腰放下去,不可伤了天子!”
这时校尉向弘来,命侍卫们将绢布扯开,一端系在刘协的腰,一端他和几名侍卫拉着,慢慢将刘协吊了下去。
刘协看着脚下滚滚的河水,双脚发抖,这高度比长安城墙还高!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自己一犹豫,后面就要多死很多人!
他扭头对伏寿道:“等朕了船,你再跟着下去。”
伏寿虽然脸有惶惶之色,但还是强忍着恐惧,用力点了点头。
一旁的董贵人看了,心中暗恨,眼里露出异常的光芒。
刘协注意到董贵人神色,心中一冷,他看着脚下,咬牙往前一跳,身子陡然下坠,绢布顿时绷得笔直,拉着绢布的兵士连忙用力,才将刘协身体拉住。
随着绢布一点点放下,刘协离脚下的船越来越近,最后刘协终于双脚踏船板,岸众人欢呼一声,放下心来。
随后众人看向长长的绢布,顿时目光火热起来。
伏德将绢抽了回来,立刻给伏寿系,他一手按着刀柄,一边盯着董承。
董承见了,知道伏德要是发起狠来,将绢布砍断,董贵人也下不去,只得喝道:“一个个用绢,要等到什么时候?”
“除了天子家眷,其他都顺着河岸爬下去!”
众官无奈,只得顺着陡峭的河岸,拽着野草,抠着河壁的石头浅坑,一点点往下蹭。
不时有人失足,身体翻滚着落下,在惨叫声中掉入河中,然后被冰冷湍急的水流冲得无影无踪。
侥幸下到河岸边的,不顾刺骨的河水,拼命淌水船,堂堂三公九卿,模样比狗还狼狈。
了船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河岸的众官见了,更是心中焦急,争先恐后往下爬去。
这一下子河岸彻底乱了,百官兵士们形成了一道人流,向着河岸席卷而去。
河岸伏德刚把伏寿吊到船头,就想把绢布扔下去,结果董承眼疾手快,劈手夺过,将绢布扯了来,系在董贵人腰。
伏德暗骂一声,招呼左灵,两人用刀插入河边土壁,稳稳当当爬了下去。
刘协拉着伏寿,见董贵人也了船,淡淡道:“贵人受惊了。”
董贵人心中一跳,忙低声道:“妾不敢。”
刘协却是没再理她,仰起头看着河岸的人们如洪水般冲了下来,似乎要把自己这船淹没。
远处喊杀声渐渐靠近,众人更加慌乱,掉落岸边摔死,掉入水中淹死的到处都是,眼见船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已经快要装满了!
刘协环视船,这船不大,来的也就寥寥几十人,这些人他都认得。
皇后伏寿,几位贵人、郭赵二、太尉杨彪、宗正刘艾、执金吾伏完、侍中种辑……中官仆射伏德、侍郎王稠、羽林郎侯祈、卫将军董承、南郡太守左灵等公府官员数十人。
但相比没船的人,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