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白芷原本掐好时间想要提醒里边主子,需要换水了。
可里边传来的声响顿时叫她快要敲门的手给愣在了原地。
松萝见她愣住了,低声笑着,把她给扯了回来。
她略带揶揄地瞥了瞥内殿,颇有荣焉地,小声同白芷说。
“殿下可真疼咱们主子,你瞧,这不过是一会儿,便又…”
白芷也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听见里面动静之时也忍不住红了脸。
她嗔怪一般地瞪了松萝一眼,却毫无威慑力。
只小声说道:“你这话同我说说便好了,可别轻易说去外头。”
免得别的院子嫉妒宝华居,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松萝不蠢,自是知道这事情的利害的。
她点点头:“我自是知晓,不过是同你说说罢了。”
松萝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下,瞧着里边的动静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结束。
于是,松萝拉过白芷在一旁,用只她们俩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说,殿下这般宠着咱们家主子,是不是小主子,也快…”
这话可不是轻易能说的。
白芷眼睛一瞪,便叫松萝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最后的话都不敢说了。
松萝缩了缩脑袋,咽下一口唾沫。
只觉得白芷如今生气时候,倒是一脉相承了主子的。
尤其是瞪人的时候!
愈发的像了!
白芷只想敲开这傻丫头的脑袋,看看究竟有些什么。
且不说殿下还在里边,若是不个不注意,听见了她们说的话,便极有可能联想到主子。
那到时候,若让殿下迁怒于主子,她们可就糟糕了!
况且,就算是这话殿下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只一笑而过。
但入了主子的耳朵里,岂不是也让主子难堪。
东宫的女人们谁不想有一个孩子。
可如今除了小郡主,东宫之外便再也没有孩子了。
这般压力如果给到了林今絮。
白芷都不敢想,日后主子该会有多难受!
这些话白芷没有全部同松萝说,只挑挑拣拣了部分严重的与松萝说了。
便是松萝,脸色都一白。
她不过随口一句话,竟然能引申出这般多的含义来。
吓得她一哆嗦,在白芷面前发誓不会再乱说话了,尤其是与殿下、主子,与东宫子嗣有关的。
二人在外边检讨着自己。
里边春意消散之后,林今絮只觉得身上有些冷,忍不住靠近那个发热体。
裴知宴将人搂入怀中,他闭着眼休息了片刻,便开口:“孤让她们进来,给你收拾收拾,如今虽然已经入夏,可你还在吃着药调养身体,莫要加冰气入了体。”
林今絮原本还想推辞,可事关自己的身体,她便不多说话了。
只点了点头。
陈太医不愧是太医院之中的翘楚。
林今絮不过吃了几贴药,就感觉下腹一阵生热,便是先前夏日里不爱出汗的毛病,都好上了许多。
如今虽离来月事还有一段时日,但是林今絮莫名感觉。
这回来了月事之后,也不会像之前一般的难受了。
想到这个,林今絮微微出了神。
裴知宴瞧着她滴着水的长发,开口唤了一声:“怎么了?”
林今絮瞬间回过神来,朝着裴知宴摇了摇头。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突然想到,若是这个月她还来月事的话,便是殿下这么些日子的努力,都白费了吧。
林今絮想着想着,眼底都带了一丝的惆怅。
只不过这一惆怅稍纵即逝。
等她起身穿戴好衣裳之后,就见裴知宴拿过松萝手中擦头发的棉布。
林今絮被他扶着双肩,都稍显有些坐立不安。
而裴知宴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
这是他第一回给一个女人擦头发,细软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披散在林今絮的身后,发尾处正滴着水。
裴知宴先将她的发尾包裹着,将上边的水吸了大半之后。
他才慢慢往上移。
林今絮通过铜镜,看见了其中并不清晰的,裴知宴的身影。
铜镜有些模糊,并不能清晰地看清人影。
但林今絮还是感觉得到,从铜镜之中透露出来的,是裴知宴少见的温柔。
她微微低下了头,殊不知,在裴知宴的眼中。
她侧脸晕开了一圈光影,湿发紧贴在面颊之上,长睫低垂,是说道不出的乖巧。
叫裴知宴一看,便心软了一片。
于是,裴知宴低下高昂的头颅,蹭了蹭林今絮的脖颈。
他说:“莫要挂心孤。”
林今絮一僵,而后又反应过来,她可从未说过挂心殿下之类的话语。
只不过,林今絮也乐得他能够这么想。
她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林今絮只觉得奇怪,若是裴知宴当真只是事务繁多,今日又为何会这般反常地黏糊着她。
林今絮想了想,抬起头来原本想开口问他一些什么,只是刚抬头时候,便撞上了裴知宴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