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宴并没有和后院妇人一道坐的马车,而是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他拉紧缰绳,居高临下,睨着众人朝他跪拜。
一袭暗纹织金交领长衫,衬得人身姿挺拔。裴知宴眼神淡漠,扫视了一圈。
只是这视线落在底下官员的时候,纵然是见多了世面的,也忍不住身子一颤。
裴知宴的眼底并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他只微微颔首:“辛苦各位了。”
裴知宴这话一出,底下官员们,才皆是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管事大人,更是用袖子擦了擦额间上的汗,撑着身旁师爷的手才勉强站起身来。
他三两步走上前去,却不敢离太子过近,不远不近地隔着三四步的距离,面上带着些谄媚。
“殿下,您的房间与各位娘娘主子的,臣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今日驿站之外,别说是任何闲杂人等,就是一只苍蝇臣都不会让他靠近。”管事大人又搓了搓手道:“您舟车劳顿辛苦了,臣已经备好了晚宴,就等您入席了。”
裴知宴下巴一点,侧身翻下马。
这骏马威猛高挑,更是近一个女子的身高。
裴知宴没有丝毫借力便翻身下马,便是连管事都颇为一惊。
在他回过神来之后,裴知宴早已往前走了。
林今絮这儿,也得了来福公公的话,由白芷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抬头,扫了一眼这四周。
虽然说是驿站,可林今絮瞧着,说是庄园也不为过。
白墙灰瓦,屋檐耸立。入目一看,这驿站竟瞧不见尾处。
林今絮没有探究的心思,她只在乎,此处距离江南还有多久。
白芷听了林今絮的疑问,她与林今絮不同,这一路都没有睡,自然是知道如今是到哪了。
白芷:“小主莫要着急,如今便是连路程的五分之一都没走到。还早着呢。”
她顿了下:“奴婢听说,明后日便换水路了。到时,会比现在快上许多。”
水路么?
林今絮颔首:“那这两日先好好休息吧。”
林今絮从江南回到京城,便是走的水路。只不过那时候的她身子骨不差,小时候闹腾惯了,反而养了个极好的身子骨。
于是,便是身体向来康健的母亲,都在船上吐过好几回,连兄长也面色发白。
就只有她和父亲,如履平地,丝毫没有收到水路的影响。
只不过…
林今絮想了想她如今早就不如先前的身子骨。
也不知道这回会不会晕船呢。
林今絮正出神之际,在她前边的许慈欢也下了马车。
她瞧见了林今絮。
许慈欢眉头紧皱,似乎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林今絮:……
白芷正巧抬头,自然是看见了方才许慈欢那一声。
白芷转过头来,看向林今絮,她怕林今絮听着许慈欢方才的话心中不舒服,便开口宽慰道:“小主莫要理她,她是个不识好歹的。”
只是等她说完,白芷才想起许慈欢和自家小主的表姊妹关系。
她怕林今絮心中还惦记着许家,便是看向她时,眼睛都不眨了。
林今絮却是一笑,打消了白芷这莫名的顾虑。
“我离她做什么。不相为谋罢了。”
许慈欢如今不过十六,离她盛宠东宫还早着呢。如今的林今絮,可不害怕她。
林今絮开口道:“走吧,莫要让娘娘她们等急了。”
白芷应了一声,便也在林今絮后边加快了步子。
驿站的侍女先将众人先领到了各自的房间。
毕竟是驿站,自然是比东宫差远了。
林今絮不免的,与许慈欢成了对门。
听着自己对门“啪”地一声,将门关的响亮。
林今絮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怎么,就是她拒绝过许慈欢一回,她便受不住了?
如此看起来,日后受不住的地方,可是多着呢。
林今絮见白芷收拾好了,开口道:“一会儿要去用膳,重新挽一个简单的发髻便好了。”
白芷应下。
—
林今絮带着白芷走到正堂外时,隐约听见了里边的丝竹管弦之声。
外边的侍女芙蓉面,细柳腰,执灯于道上,顺眼低眉。
如此貌美却成了提灯侍女,便是林今絮都不由得看上了两眼。
等林今絮进屋内之后。
正堂灯火通明,已有侍女身着华美云纱,碎步如莲,频频斟满杯盏。
林今絮不由得往正首看去。
见着太子还未到,林今絮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她坐下后没有多久,太子领着众臣,一股脑地进了。
女座是格外隔出来的。东宫妃嫔的面前,与其余人处,都隔了一层薄纱。
林今絮隔着薄纱,看了正首之人一眼。
薄纱如雾,让她看不真切。只能看见剑眉冷目,透露出来的漫不经心。
这一场宴会,太子妃和李侧妃都没到,在场的女眷除去林今絮,便是只有三位良娣了。
而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