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鸽和秦诗一直等到下午,岑木子的父母才忙完手头的事情,抽出空来见她们。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事情实在太多了……”
尚未落座,岑木子的母亲李学兰先说了抱歉。
她神色疲倦,但还是努力强撑着精神来见她们,显然是为了女儿。
“您边吃东西边听我们说吧……”
因为秦诗和她们更熟悉一些,所以两人决定让秦诗来跟她们说这件事,江白鸽只偶尔做一些补充。
虽然在开始说之前,她们已经给李学兰和岑勇——岑木子的爸爸打过预防针,而且也没有详细描述岑木子此刻消沉的状态,只是一笔带过了,说她正在积极应对。
但听到自己的女儿正在遭遇网暴,她们还是有些坐不住了,甚至立刻想给岑木子打电话。
秦诗赶快切入正题:“其实我们这次来找您们,也是想帮木子解决问题。”
说完,秦诗看了江白鸽一眼,江白鸽微微颔首,看向李学兰她们。
“我有个同学是学法律的,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我先跟她咨询了一下……”
江白鸽拿出周龄给她整理好的流程图,里面详细列出了该如何保留证据、如何走司法程序,以及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
等她们看了一会儿,江白鸽才继续说。
“但是我们和木子谈过,她的想法是息事宁人,但我们认为,对待网暴,躲避是没有用的,而且这个心结不解开,我怕……”江白鸽深深地看了李学兰一眼,“我怕木子会没办法面对她姥姥的去世。”
这句话果然触动了李学兰:“哎,如果知道染个头发会搞出这么大的风波,我怕木子姥姥的在天之灵,都难以安息……”
话里有话?
江白鸽与秦诗对视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追问,李学兰已经再次开口了。
“木子小的时候,我和她爸工作忙,所以她是姥姥带大的,和姥姥感情很深……她姥姥也很为这个孙女儿骄傲,觉得她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李学兰说着,抹了抹眼角。
“可是前几年,她姥姥的眼神突然就不好了,看了很多医生也没用……这一次来安京,也是她姥姥想用好的眼睛见证乖孙毕业的重要时刻。但那时候一直挂不上号,所以木子就说,姥姥的眼睛没治好也没关系,她可以把头发染得红红的,这样姥姥看毕业照上面最显眼的那个,就是她了。”
难怪岑木子会染一头红发,还为了保持颜色鲜艳,认真打理、看护……
可一个孙女对姥姥的爱,却被如此的扭曲和污蔑!!
而上一世,岑木子在知道自己为了让姥姥开心而染的红头发,最终却害得她没能见到姥姥的最后一面,又会多么崩溃、多么绝望?
江白鸽根本无法想象,只觉得几乎要不能呼吸了。
在她对面,李学兰的眼泪也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老天没眼啊!可怜我女,总是这么懂事,却要受这么大的委屈,还怕我们担心,竟然想独自扛下来……也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称职,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李学兰说不下去了,等情绪平稳些了,才又开口:“多亏她有你们这帮好友,不然我们真的……”
岑勇也说:“是啊!诗诗、江同学,按你们的说法,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不是先说服木子?”
“是。无论是保留证据、走司法程序,还是委托律师、报案,都需要她的配合,而且这也需要花费不少钱……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们的支持。”
李学兰和岑勇都是成年人,自然明白江白鸽的意思。
两人很快平复好内心的悲伤,迅速做出决定:“木子现在还在学校吗?我们想立刻去找她。”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学兰和岑勇就离开了:她们得先交代一下木子姥姥的后事,然后赶回学校。
趁着这个时候,江白鸽给宋思文去了个电话,问岑木子恢复得怎么样了,又让她尽量委婉地告诉岑木子,她父母马上就过去找她,和她一起解决问题。
江白鸽没有说木子姥姥去世的事情,这件事本来也不是宋思文和她们这些外人能够插手的。
到底什么时候告诉岑木子、怎么说,得由她的家人决定。
交代完这些事之后,江白鸽没有立刻挂电话,而是和宋思文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思文,既然木子是在网上攻击的,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去反击。”
“我也这么想……”宋思文在江白鸽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点头,“你的假发,不能白租,我的照片,不能白拍。”
不愧是和她合作过多次的宋思文,立刻将整件事的逻辑穿在了一起。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宋思文不会再去追问“你是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
这不仅是因为她相信江白鸽,也因为一年前她要调查丰水县的事情时,江白鸽也没考虑是否危险,二话不说就答应与她结伴,共赴险境。
如果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对江白鸽有疑虑,那她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同盟的,都太糟糕了。
江白鸽不知道宋思文想了这些,只是为两人的默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