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添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江白鸽会提到李榆:“她?导员看她受了惊,连话都说不清楚,就让她先回去了……”
这个决定看似合理。
但李榆也是当事人,就这么离开,或者摘出去,都不对劲。
江白鸽没有立刻接话,因为她觉得李榆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首先她能肯定,自己与体育学院的人,上一世并无任何交集。
其次她也能确定,似乎并没有与李榆相关的新闻,像当年韩黎的事情那样,闹得全校皆知。
是被压下去了吗?还是……还是什么呢?她暂时想不到。
但直觉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
见她不说话,陆添追问道:“怎么了?你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江白鸽摇摇头,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没必要把自己的猜想告诉陆添,他已经焦头烂额了。
“先不说这个。”说了这么多,也该到重点了,“你还没说,你找我过来干什么?”
她这么一说,陆添才猛然想起这件事:“啊对,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我其实是想问你,你觉得,我应该和熊阳和解吗?”
“和解的条件是?”
“我对于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彻底闭嘴,他就可以不再找我的麻烦。而且……”
陆添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启齿,脸也有些红,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
“怎么了?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不,其实是件好事。”陆添咬住嘴唇,终于开口,“熊阳说,如果我能听话,以后校队主力里,一定有我的位置。”
江白鸽笑着说:“确实是很诱人的条件……不过,你不愿意?”
“要说不愿意,肯定是有点动心的。”陆添挠了挠后脑勺,“但是……如果我不说,他就会继续留在院里、校队里。他今年四十多岁,还要在这里待十几二十年……这么久啊!我不敢想象还会有多少人遭到他的毒手……”
说到这,他的表情严肃了很多:“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我既然知道了,就没办法假装不知道了。”
“那你不是已经作出决定了吗?”
“嗯,但是……昨天导员劝我,不要意气用事,今天早上,我的教练也打电话给我,说我前途一片大好,不好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途……”
这时,江白鸽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们导员和教练,都是男的吧?”
“啊?嗯,对啊,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们导员啊?”
她当然没见过,只是太清楚,人性中的“男性”。
这么一对比,陆添倒有些可贵了。可现在,那个巨大的男性利益团结体,正要将他染黑、同化,而且是“为他好”。
如果可以,江白鸽真想告诉他:别踢了,反正大三你就要进娱乐圈了,比你身边大多数踢足球的都混得好。
可惜她不能说。
而且,真正的问题也不是继不继续留在校队,而是是否要与院领导硬刚。
确实挺让人为难的。
陆添看出来了:“你也觉得挺难办的是吧?”
“不。”江白鸽笑了起来,那无所谓的样子,让陆添有些受伤,“要是我替你选,我一定不会和解。但我不怕得罪你们领导,所以我说的话,不作数。”
听完江白鸽的话,陆添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是我认识最聪明的人了。如果你都不知道怎么办,那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他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江白鸽忽然有些高兴——不,是很高兴。
她笑着反问了一句:“真的?”
“啊?”陆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白鸽问的是什么,又点了点头,“当然。我周围都是用体力说话的人,不是说我们没有脑子,你要问我怎么踢赢一场球,如何布局,我会的,但我也知道,这种擅长,不是我刚才说的那种‘聪明’。”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江白鸽也是这样。
陆添这算是没拍马屁却正好拍到马屁股上了,江白鸽决定帮他。
不过,也不完全是因为他说她聪明。
而是她有些自责。
她重生以后,很多事情因为她的决定而发生了改变。这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重生后的一切,并不遵守“事件守恒定律”。
也就是说,她的举动,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干扰着这个重生后的世界。
她在改变着自己“三十岁死亡”命运的同时,也改变着周围人的命运。
如果说对周龄、方允和宋思文命运的干涉,尚在进行中。那么,她对韩黎命运的改变,却是看得见的。
而且她不止改变了韩黎的命运,也改变了仇富和整个仇家的命运。
并非她自大,但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一世陆添对她有了好感,他才会最终撞破熊阳的犯罪现场。
所以……她对陆添目前的困境,确实负有一定责任。
还有那个叫李榆的女孩——江白鸽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为如果李榆大一的时候能拒绝熊阳,昨天为什么又会赴约呢?真的是因为走投无路吗?可如果真是那样,她为什么又在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