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添听不懂江白鸽的话,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讶、惊喜与惊慌。他不知道,江白鸽喜欢的就是他这种懵懂的样子。
就像他后来的那些粉丝,当别人说他不是科班出身,演戏也不过尔尔的时候,总爱用“小添添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才是最珍贵的”来反驳。
不仅夸了他,也骂了那群在科班里摸爬滚打的“淤泥”。
但那些东西,江白鸽不懂。
她只知道,如果电视里放到这张脸,她都会停下来看上两集。但也仅止于此,因为无论是剧,还是角色,都不足以勾起她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就像前两天,她在自己更新的文下面,又看到一条评论:【作者的文笔还不错,就是整个故事太平了,有点看不下去。】
倒也不算多苛刻,江白鸽能消化得了。
只是让她想起曾经那么多为了签保底而投出去的稿件,得到的那些类似“开头不够抓人”“故事不够新颖”“吊点不足”之类的评价,有些伤心。
刚开始她还信心满满,觉得是编辑能力差了点,尚不能做她的伯乐。但类似的评价伴随着不同的退稿邮件一次次出现时,她逐渐意识到,或许她根本就不是千里马。
她到现在还在怀疑,都回到十年前了,她是不是该放弃写作这种即使重来一百万次都还是需要天赋的行当,现实一点,借点钱、炒点房,回忆一下下一个基金股票飘红的日子,狠赚一笔,有了钱,再说其它。
好像她以前读过的重生文里也都是这么写的。
怎么她就这么笨拙呢?重活一次也还是一样?
江白鸽叹了口气——可这口气,看在一直等待江白鸽给出“指令”的陆添眼里,就有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味道确实有,只是不是对他,而是对她自己,可他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他的声音小了些,带着试探:“虽然我很喜欢你写的东西,但并不是勉强你一定要回到校报……”
一长串的语句里,江白鸽只提炼出了五个字:我很喜欢你。
于是便顺着这五个字说下去:“你愿不愿意配合我演一场戏,在接下来一周,每天上午或下午放学后,来我的教室门口接我,让我们全系都晓得,你是我的男朋友?当然,一切都是演戏,一个星期后,你如果不愿意继续与我做朋友,你就自由了。”
陆添努力在这串“建议”中提取有效信息。
他想捕捉住那句“朋友”,这两个字却轻飘飘的,无法读出更多含义,最终进入他大脑的,只剩“演戏”。
“除了刚才那个男的,还要让别人觉得我是你男朋友吗?”他不懂,“这和你回不回编辑部有什么关系?”
“我没说我要回编辑部。我只是说,如果你帮我的忙,我还有可能继续写下去。只要我告诉你我在哪里写东西,不管我在不在校报,你不都能看到我的文章吗?”
陆添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可他又觉得,好像自己也中了江白鸽的什么圈套似的,眼神里出现了短暂的退却,从一只受尽宠爱的天真小狗,变成了一只目光机警的猎犬。
江白鸽又想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了,但这一次,距离更远。
她只好继续搅弄面前只残留了一点奶泡的咖啡:“你以为是我抓住了李冰洋的把柄,他才会想偷我东西的,其实不是。而是他知道我的小说签约成功,他的作品却迟迟未有起色,所以想把我写完的稿子据为己有。”
果然,说到作品,陆添的戒心松懈掉一半。
“可惜我很倒霉,电脑硬盘出了问题,无法恢复数据,稿子已经没有了。”这段忽悠,江白鸽已经说得熟门熟路,连她自己都要信了,“但他不愿放过我,假装追我,实际上是想骗我给他做代笔。”
“可恶!”陆添果然上钩,“所以你要我帮你?”
江白鸽点点头,眼睛眨巴眨巴的,声音都软了三分。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反击他。如果不出现一个‘正牌男友’,他死缠烂打,我也没有办法。别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只觉得我不知好歹。他又刚分手,还有人猜测我是破坏的。我都快要烦死了,哪有心情写东西?”
陆添将自己代入只身杀入敌营拯救受困公主的骑士,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好,你把课表发给我吧。”
却不知一切正中“公主”下怀。
***
像约定好的那样,陆添如约出现在江白鸽的教室门口,接她去吃午饭,甚至比下课时间还早了十五分钟。
这提前的十五分钟,让他赚足了眼球与猜测,连老师都看不下去,在下课铃响之前,放大家下课。
他走进教室,径直走到江白鸽面前,第一句话却是:“中文系果然名不虚传,美女颇多,和我们刚好相反。”
虽然声音很低,坐在江白鸽身边的林星然还是皱了下眉。
温眠没注意到林星然的不满,反而拉过江白鸽:“天啊,你怎么把到他了。”陆添这张脸,就算不倾国倾城,见过一面也不会轻易忘记。
“机缘巧合,回去再说。”
陆添也看到了温眠,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江白鸽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