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森的意识由一片空白中逐渐剥离出来,碎片般的记忆在他的精神海中缓缓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片段。
这个片段定格在了医生施展完手术后的瞬间,往后便是如同断片了的虚无与空洞。
昔日第二神国之主古神奥伊的一丝神性之力从神眷者海拉的身上开始发散,早已失落的死亡权柄显露出了恐怖的威能。
手术,这便是海拉所具备的神能,以消耗自身超凡之力、寿元乃至于生命为代价,经过长时间的积攒之后,展现出生命与死亡之神奥伊的一部分权柄。
在展现部分生命权柄的状态下,所施展的是正向手术,海拉可以将还未或刚刚坠入冥河的灵魂拉回现世,并完整的修复好其尸身的一切破坏和残缺,以达到起死回生的地步。
当然,若是灵魂已经坠入冥河太久太久,又或是其尸身已经残破的不成形状,那么即便是施展正向手术,海拉也无能为力。
在展现部分死亡权柄的状态下,所施展的是逆向手术,海拉可以将死亡赋予一个单独的个体,让其的灵魂坠入冥河,直接陷入死亡。
当然,面对灵魂已然升华的新世诸神和灵魂几乎与神性同化的旧日神明,这样的手段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但若是用来对付代行神明权柄的神权圣者,那么逆向手术则会成为一把触之即死的利刃。
很不幸的是,普利森就成了这把利刃的牺牲品之一。
普利森于昏沉之中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视野之中尽是交叠在一起的浑浊色彩,仿佛无边无际。
除了这浑浊的色彩之外,普利森只在脚边看到了一条不断延伸向前的狭窄道路和在道路前不断盘旋的黑色渡鸦。
渡鸦的身体腐肉外翻,白骨外露,比起正常的鸟类来说,它更像是鸟类的尸体。
“......冥界信使。”普利森认出了这只怪异鸟类的身份,昔日于冥界徘徊的信使,灵魂与肉身黏连在一起,可能也只有它们,才能够在接近冥河的地方盘旋了吧。
“这里是.....冥河,我.....死了。”普利森望着脚下道路旁交叠在一起的混浊色彩,一时间身体有些发凉。
他仔细回顾着精神海中拼凑的记忆,直至现在,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倒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死亡,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死竟会如此突然。
过往所经历的一切美好如同泡影般短暂普利森的眼前,又转瞬间离逝,这让普利森感到有些恍惚。
忽然普利森耳边听到了一阵又一阵清脆的鸟鸣,那是冥界信使对他发出的声音。
不知为何,普利森与生俱来的那份神眷者的神能在死后似乎没有消失,他能够听懂这阵鸟鸣中所传达的信息。
“......向前走,不要回头看。”
普利森依照着冥界信使向他传递的信息,沿着那条狭长如悬崖峭壁般的道路不断的走着。
可是他越往前走,便越觉得前方的道路愈发狭隘,底下那股浑浊的色彩也愈发深沉,最后到达尽头时,身下的道路连普利森的双脚都容纳不下。
“没路了。”
普利森望着脚下已然延伸到尽头的狭窄道路和重叠交织在一起的浑浊色彩,忽然感觉整个身子都有些虚浮。
脚下的道路毫无征兆的开始碎裂,施展不出任何超凡之力的普利森就这么坠入了那交叠在一起的浑浊色彩中。
普利森视野再度被浑浊占据,意识也逐渐消弥,只凭借着最后一丝的求生本能,普利森好像在那片没有实地的浑浊色彩中抓到了某样东西。
那是一顶散发着耀眼光辉的金色桂冠,唯独只有它,与周边没有定态的冥河之水有着较为明显的划分。
恍惚之间,普利森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那是昔日的冥府之主阿伊多纽斯的声音。
“......我能再帮你一次......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旧主的继承者,趁着我的自主意识还未完全被冥河同化,最后再向你告个别吧。”
“......一切保重,现世的未来如何,就交付于你们了。”
.........
海拉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她望着被普利森打碎的鸟嘴面具,颇为艰难地站了起来。
海拉抬起手中紧握着的黑色小刀,刀身上仿佛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直接将一位神权圣者的灵魂移入冥河,消耗有些大呀。”
“不过比起沉船湾那次几乎要了我半条命的手术来说,这回至少还能剩下点残余的力量。”
海拉连接着衣服的鸟嘴面具被打碎后,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那身黑色衣物也敞开了扣子。
海拉所暴露出的皮肤苍白而无血色,格外消瘦的身躯上不是伤痕便是紧紧缠绕着的绷带,一些伤口的周边甚至有着大片的黑斑,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她远眺着废墟上如今的战局,普利森和斗士已死,诺零在塞勒米拉的配合下完全压制住了该隐,撒利昂则开着光耀护盾被艾莉追的到处跑。
不过刚才普利森的倒下显然对后续战局的发展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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