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医又再度把脉,眉头却依旧紧皱着,脉象还是不甚平和,瞧着这脉象,只怕还有可能复发。
此时已过晨时了。皇上至今还在贞顺斋里守着,王御医只能如实回禀。
生病的人睡得多,沁柔半梦半醒间灌了药,又继续睡着了。或许没那么严重,身子不至于太过辛苦,她睡得也安眠了些。
康熙坐在床榻边,看着躺在床榻上虚弱无力的人儿,虚弱至极已经显出了无害的状态。太乖顺了,康熙甚至伸出了一些恐慌。
伸出大掌,摸摸她的脑袋,额头上的热度还是要比常人烫一些。或者说,还留有一些余温,久久难散。
“既有反复之兆,你们就继续在这儿守着!”帝王吩咐。规矩不规矩的,当以她的身子为主。
“奴才领旨。”几位太医齐齐领命,王御医为太医院院正,于他而言,庶妃这病既棘手,但也没那么棘手。只要能退热,就基本能吩咐。
他自然也不想在贞顺斋守着,但皇上既吩咐了,王御医就不会有外心。说来太医不就是为皇家服务的吗?
皇上的意思紧要。
思索着,王御医有想到还有一事儿,他们作太医的,总要劝诫提醒一二的。这是他们的忠君,忠国,以及奴才为主子尽忠,王御医道:“皇上熬了一大个早晨,不若先去休息一二。”
王御医想,康熙若要选择去休息,也不会在贞顺斋里吧!毕竟贞顺斋里就这么一张床榻,如今纳喇庶妃正躺着呢?去别的后妃宫里也好,回乾清宫也好,总归离了承乾宫,离了贞顺斋,不叫皇上过了病气,便是他的功了。
康熙精力充沛,精神奕奕,不觉得自己需要休息。倒是有几分饿意,康熙道:“朕去一旁的偏厅用膳。”
一早没用膳,这会子松懈了些,总算觉到了饿意。
“嗻!奴才这就吩咐摆膳。”太医还没提什么,李德全就高兴道。皇上总算用膳了,至于在贞顺斋偏厅用,那就在贞顺斋偏厅里用吧!
皇上终于腾出心神来,肯用膳,比什么都强。用早膳的时辰,正是庶妃正危险的时候,李德全身为御前总管,自然是以康熙的身子为准。
因而抽着缝隙里,自然是请康熙先去用膳,只是康熙那会儿正因沁柔高热不退心烦意乱,直接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挥挥手止住了。
李德全再心焦,他也不敢再乱提啊!他就是一个奴才,提醒一二是本分,但妄想替主子做主,就犯了帝王的大忌了。
乾清宫里有多少奴才,都是栽在了这不起眼的点上。
康熙起身,吩咐一杆奴才道:“你们伺候着。庶妃睡上一会儿,记得唤醒庶妃,伺候她用点儿膳。”
“是/嗻。”奴才们齐齐应声道。皇上去一旁用膳,也还在贞顺斋呢?只是不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但他们也不敢不用心伺候。
李德全伺候着皇上往偏厅去。
坤宁宫,皇后倒是一身家常便装,头上也没簪太多发簪发饰,一来,多而繁乱,反而不美;她是皇后,又不是暴发户出身!二来,头饰多了,也沉重得紧,顶个一天,脑袋也受不住。
这般装扮,反而衬得皇后母仪天下的贵气十足,又不缺温婉,皇后眉目不变,询问道:“如何?”
问的是什么,她不提,丁汝中也懂,低声回禀道:“听说现在好些了,不过还有些余热不退,太医们也还未出承乾宫,皇上也还在守着。”
皇后面色还算好看,平平常常地开口道:“这一贯不生病,身子骨健壮的人,病起来,还真是要急重些。”
丁汝中低头敛目,闻言赶紧笑着道:“主子娘娘说得在理,听闻这一场高热来势汹汹,太医们先开了方子熬药服下去,结果御医又另外下了一幅重药下去,又用酒擦身,还叫女医扎了针,可见这一场高热,着实迅猛。”
“皇上还在贞顺斋里守着呢?”皇后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又询问了一句。心底一沉,宫中从不缺宠妃,但不得不承认,皇上待纳喇氏,确实纵容上心。
听闻这话,丁汝中和圜燕俱是眉眼一沉,如若可以,他们也不想提这一句,丁汝中却是不得不应着头皮回道:“是。”
以往嫔妃得宠了,生病的时候也不是不见有,但皇上一直这么守着,却是没有的,这是皇嗣才享有的待遇。先慧妃病逝前虚弱的那段日子,皇上也只是每日都要前去探望,就这,已经是看重先慧妃,看重蒙古了。
最要紧的是,圜燕转头看向皇后,低声询问道:“娘娘可要去劝一劝皇上,龙体要紧,倘万一过了病气,纳喇庶妃万死南辞其咎。”
一个小小的庶妃,倘若皇上因她而过了病气,与龙体比起来,一个轻若鸿毛,一个重如泰山。
最紧要的是,后宫是主子娘娘当家做主,倘若皇上因此染上病气,便要算在主子娘娘头上的。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牵扯到龙体,虽然不算是大事,但也算不得是小事了。
而且,后宫虽然是主子娘娘在管着,但太皇太后还在一旁看着呢?只怕到时候,又要敲打一二了。
皇后略略思索着,这个时候,也确实应该去瞧瞧了。皇上要不要陪着,皇后其实倒是还能接受,但正如圜燕所言,管理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