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妃也明白皇后的位置,喜欢张庶妃,无非是张庶妃好操控一些。其余的庶妃,倘或不受操控的,皇后就唯有暗防明压了。
皇后今日,也唯独宣布两件事。其一,就是张庶妃接触禁足;其二,就是四阿哥满月,马佳庶妃即将出月子,也即将来坤宁宫里请安。
众人也收到了这个讯息。
早安散了过后,沁柔又往箭亭里去,骑射一道,在于持之以恒,如今她正在兴头上,自然愿意每日里往箭亭里跑。
“纳喇庶妃是又要往箭亭里去。”李庶妃瞧着沁柔去的方向,随意瞟了一眼,询问了一旁伺候的奴才道。
“瞧着方向,大约是。”知春应声道。皇上特许了纳喇庶妃每日里出入箭亭,在宫里已经不算秘密。
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皇上的恩典,这就是一件很大不了的事了;还有箭亭位置也特殊,隶属前朝,而非后宫;难免就更引人瞩目了。
李庶妃也只是问了一句,也不知哈达纳喇氏使了什么手段,叫皇上允了她去箭亭里跑马。
李庶妃也只能向皇上旁敲侧击地提一提,即便她也好骑术,却也依旧不敢提这个,她是汉军旗,自来得宠,但满军旗的朝臣们,平日里斗得不可开交,却是一致看不起汉军旗。
同样地事儿,哈达纳喇庶妃做得,她就做不得。就如同骑马打猎,哈达纳喇庶妃是满军旗,前朝满蒙八旗的朝臣们知道了,虽然也会颇有微词;但满人儿女,本身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有人弹劾她,就会有人喜欢她。
同样的事儿,发生在她身上,前朝的朝臣们估计要沸反盈天了。不说满军旗、蒙军旗的八旗子弟瞧不上汉军旗的子弟;不会放过这样奚落打压的机会!
就说汉军旗的朝臣们,更是一力主张女子以贞静为要,骑马打猎,都当是儿郎的事。只怕满蒙八旗的大臣们还未有多言,汉军旗的朝臣们就要跳出来说不妥了。
满蒙汉之争,后宫里已经是十分平和了,朝堂上更是激烈。
不信瞧瞧,前朝里那么多大臣,手握实权的、身居高位的,几乎都是满蒙八旗出身,汉军旗的想要出头,难;想要掌控实权,更是难。
“你说马佳庶妃、张庶妃,当真对她没什么影响吗?”李庶妃又问了一句,她也有几分不解,难道哈达纳喇氏都不会惶恐的吗?
张庶妃或许算不上一个劲敌,但也足够添一些麻烦了,不然皇后也不会顺水推舟放了她出来。
马佳庶妃更是算一个强敌,皇上许久的宠爱,足够平分秋色了。
“许是哈达纳喇庶妃,没想那么多吧!”知春伺候着自家庶妃,委婉含蓄道。或许,哈达纳喇庶妃,就是脑子简单一些呢?
李庶妃顿了顿,看了知春一眼。
沁柔还真不在意,她不是蠢,本身就足够敏锐,自然能够感觉到皇后在有意利用皇后的权位,特意推了张庶妃出来,最起码是有这个意思在的。
然而她不在意,是因为没有在意的必要。她现在这个局面,想升职吧!前路已经被堵死了。
不如乞求去死来得快。
横走竖走,都是此路不通。四方八达,刻的都是这样的字眼;明知是无结果的努力,看不见希望的未来,沁柔懒得去挣扎;
至于别的,她也想不出来自己能做什么?传播女权思想吗?别逗了,还不如躺平等死来得快。
她孤寂了十六年,也打算继续孤寂下去。所以偶尔行事,无所顾忌,不是很正常吗?
她能十分规矩,守着做庶妃的本分,已经是有极好的自制力了。
沁柔不着急,小满着急得很,见沁柔还有心思去骑马,压低了声音道:“庶妃,您也得为自个儿打算呀!张庶妃接触禁足了、马佳庶妃出月子里了;赶明儿,延禧宫纳喇庶妃腹中的皇嗣也落地,跟着也要算计着宠爱了……”
这前景,小满光是想想,就堪忧头秃。
“小满啊!你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注定要远走的人,留不住;”比如那丹朱,与她那清冷的额涅的所谓父母之爱,强求不得,她既不稀罕,也一早就放弃了。
沁柔而后又说出来下一句:“注定了要离去的物,也留不住!”
比如皇帝的宠爱,虚无缥缈,似乎无比真实,明明也看得见、摸得着;但一旦要远走了,费再大的力气,也留不住。
她如今,不好吗?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她也不必为任何别的人考虑。
宠爱,她会费心思;但又不会太费心思;主要,强求不来。
小满一脸地懵,但她好歹听懂了,宁愿听不懂,听懂了更显焦急,这是连皇上的宠爱也不去争么?
“庶妃自来有道理在,但奴才以为,咱们人来世上走一遭,不说轰轰烈烈,也得尽了努力吧!留得住、留不住的,庶妃不试试,怎么知道结局。”小满不免劝解道。
“就是太清楚结局。”沁柔看了一眼小满。
男女之情,能有几年欢好,不过是高兴一日是一日。先慧妃的灵位在那里杵着,她是升职无望的。
沁柔实在提不起乐趣来。还不如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什么都不必去在意,生死有命,当真是富贵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