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息如今防备心太重,身边看似鲜花拥簇,无数跟随者,可真正能让他相信的...细数下来屈指可数。
武将更是没有。
本朝已经近十年未曾开战了,兵权以前还分散在几大侯爵手上,后来陛下陆续以各种名义把兵权收了回来。
手执兵权的将军侯爵们,几乎没几个落得好下场。
如今唯一还握有兵权的就是三皇子外家,他的外祖父就是大将军,手握十万兵权,只是三皇子外家唯一的舅舅被留在了京城。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至于三皇子外祖父的这个大将军也是多年不曾上战场。
去年召回京城,陛下始终不放心对方,哪怕这位大将军能力有限,在本朝的几大名将里,排在末位。
不过,古往今来有兵权才能腰杆子直。
贺兰息经过了这一次的大起大落,有了更多的防范意识,他不能只有文人追随,手里必须要有兵权。
贺兰息的母后去世早,外家又都逐渐隐退了,他的外祖父曾经是举足轻重的清流名士,还曾担任过陛下的授业恩师之一。
职位最高时,已经到了右相,可这老人家聪明,知道登高易跌重,所以在贺兰息五岁时,自己主动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
不到五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确实算比较老的了,只是说来也神奇,这老人家到现在还身子骨硬朗。
在京郊外养老,之前太子一事,他虽没有出头,但贺兰息的两个舅舅出面说话了,只是这一说话彻底惹恼了陛下。
陛下一气之下把两位舅舅的职位都给撸了,贺兰息的两个舅舅都“退休”了。
不缺钱的两位舅舅也是心灰意冷,现在似乎有在与贺兰息通信来往,只是两位应当也不想再接触朝廷的事了。
赵宣注意到近来东宫来了不少官员,隐约间他听到了东璃国开战等字眼。
那些官员大多都是贺兰息的人,他为表自己真心悔过,除了给贺兰息治病,就是混吃等死,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很快就分析出了一个形势。
贺兰息的形势一片大好,但他到底还没坐上龙椅之位,陛下看似对他信任,可自从经历了病重一事后,陛下实则谁也不信了。
内忧还没平定,外患已经虎视眈眈,屯粮是一个讯号,即将开战的讯号。
当天晚上用膳,赵宣注意到贺兰息吃饭都是眉头轻蹙,心不在焉。
刚用完晚膳,贺兰息带回来的一位美人就过来求见了。
赵宣闻言,下意识的挑眉,看向喝茶的贺兰息。
贺兰息同样看向赵宣,两人倒是默契的视线撞到一处了。
可如今的贺兰息已经不同往日,赵宣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无法从贺兰息那黝黑的眸子里读出他真正的想法。
啧,这真是...教会了徒弟就要逼死师傅了啊。
赵宣是习武之人,原主对本朝过往的事情还是了解的挺清楚。
他只是随意瞥了几眼,见贺兰息已经将筷子搁置了,便知道某人这是没胃口了。
“想什么呢,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得想吃饭吧。”赵宣夹了一块芋头塞进贺兰息的嘴里。
一时没防备的贺兰息,面对已经被塞进嘴里的芋头,以往所接受的用餐礼仪,不允许他做出来将已经吃进去的菜吐出来的失礼事情。
为此,贺兰息淡淡的瞥了一眼不着调的赵宣,慢条斯理的将芋头吃下去。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赵宣收到了来自贺兰息的一语双关,也不恼,甚至不疾不徐道,“你担心的不就是边关开战,何人迎战的问题吗?”
贺兰息听不得赵宣这轻松不以为然的语气,故意冷着脸为难他。
“东璃国一直对我朝虎视眈眈,现在他们屯兵边境,领兵之人正是东璃国的三大名将之首,宋煜,他是曾经东璃国战神宋北辰之子,怕是不好应付。”
赵宣脑袋一歪。
“这么听起来确实不好应对,可殿下现在就开始担忧又有什么用,你手上应该没有军方的人,就算你真的想要推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去军方,也得有真才实学,军队和朝堂不同,实力说话,阴谋诡计无法冲锋陷阵!”
贺兰息眼神幽深,他没有问赵宣为什么知道自己手上没有军方人这种问题,赵宣的聪明这段时间,他一直看在眼里。
不管他是怎么分析出来的,总归他确实都说到了点子上。
别说是他手上,就算是数遍朝堂,他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抛去朝堂之争,偌大的一个王朝,竟然没有合适的领军人选。
“王朝倾覆,大多都是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如今看来,咱们西楚国真是每一处都很符合亡国之相。”
“大胆,当着我的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少年墨发束起,像是扎了个丸子头,白玉簪子衬得他如墨如兰,气质淡雅。
贺兰息黝黑的眸子外圈很黑,但凑近仔细一看,后面竟是浅浅的棕色。
赵宣凑近认真看了看贺兰息的瞳仁,而后嗤地笑出声。
“不信呢,殿下怎么会舍得杀我?”
贺兰息藏在长袍下的手指无意识的抠着袖袍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