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还真是人来人往,隔三差五就有络绎不绝的热闹可瞧啊。
元纾也晓得装装样子,点了点头,保证的话张口就来,直道自己绝不会胡乱走动,正说到安安分分守在屋子里的时候,清风冷不防打断了她。
“明日晨起,你好好收拾一番,随我们一同前去接待。”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浓浓的疑惑漫上元纾心头。
听清风的口吻,明日登门的恐怕并不是什么贵客,多半还是为了求人参果而来的客人。既然如此,只当是寻常香客打发了就是,接待一应事宜参照上回,由他们二人全权做主即可。
怎么这回倒是想起来,特意要把自己叫上呢?自己不是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露面吗?
奈何清风的口吻俨然是在告知她,并没有要与元纾商量的意思。故而,纵使心头有再多困惑,她依旧默不作声地埋了下去。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
自己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明日去到殿前再看。元纾带着满腹疑问睡下,一夜无话。
……
到了第二日,因着这些天的作息起居颇为规律,元纾早早地醒了。
昨日沾上了泥土灰尘的道袍已被拿去清洗完毕,正挂在院中晾晒。今日又要迎客,她便顺势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袍。
不等元纾往正殿过去,就见清风脚步匆匆,赶来接她。
自己分明认得去往前殿的路,偏偏师兄多此一举。对清风的这个行为,元纾暗暗撇嘴。
要她来看,师兄怎么着都不像是出于好意。而是生怕自己乱跑,走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
这会儿时间尚早,清风便也不急着领她过去,而是穿过西院里的游廊,径直折回了他与明月的院子里。
西院的小厨房开在入室弟子单独的院落里,元纾住的地方是没有的,也就谈不上生火,平日里的吃食都要仰仗两位师兄给她送来。
而这地儿元纾也熟,就在先前小库房的对面。
元纾有心,见清风仍停在原地,脚下步子便顿了顿,嘴上询问道:“师兄不用一些吗?”
清风摇摇头,淡声说不必:“我和明月辟谷多时,吃与不吃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微微扬起下颌,示意元纾不必管他:“用好了朝食就唤我一声,我去房中打坐片刻。”
元纾满口应下,目送清风消失在视线之中,扭头却不急着吃饭,而是环顾起了这个小食堂。
这间平房一览无余,内外分明,前后只用一层帘幔隔开。前边离门最近,正是她进来的地方,放了张圆桌并木椅圆凳,显然是吃饭的地方。
清风已经贴心地将食物都为她端到了桌上,可元纾依旧撩起帘幔,踱步到后面。
一方灶台占据了大半视野,左右环顾,也无外乎是堆在一块儿的木柴与厨具,并没有什么稀奇。
元纾径直上前,抬手掀开灶台上的盖子。
咦……
出乎意料的是,这灶台之内,还残留了些许饭菜。放眼望去,赫然与前头端到桌上去的大不相同!
元纾微微皱眉,折返回去,带着前头桌上还不曾动过的干净碗筷来,试探性地夹了一点,送到嘴边。
温度已经凉下去了,恐怕是前一晚剩下的。
她一边抿着,一边判断。饶是如此,味道依旧鲜美,哪怕自己只是轻轻一抿,都能尝出菜中浓郁的香油气味,还掺了蛋花。
太古怪了。
五庄观的弟子向来崇尚清修打坐,不是辟谷,便是吃些果蔬,饮食清淡至极。可眼前的这锅饭菜如此的荤腥,绝不是清风与明月要吃的。
至于元纾,两位师兄体谅自己身子单薄,生怕虚不受补,为她准备的食物中也多以好克化的为主,很少出现如此多的油花。
何况以数量来看,这锅饭菜也不会是为她准备的。
换而言之,它们的归属另有其人。
想起东院里那群对人参果望眼欲穿的人,元纾眸光闪了闪。把锅盖放回原位,又不动声色地将口中食物吐在泔水桶里,才回到桌前坐下。
这食物去向不明,她自然是要留个心眼的。
元纾食相很是斯文,但速度可不慢。风卷残云般地用完早饭,又若无其事地去唤清风。
也是碰巧,等赶到前头的正厅时,明月刚好完成洒扫,见他们过来也是一笑,对元纾出现在此并不意外。
“巧了,我这头正要出门去迎呢,那咱们同去吧。”
元纾默默跟在两位师兄身后,来到了久违的五庄观观门前。
想起那个名为【逃离五庄观】的任务,她不可避免地蠢蠢欲动了一下,差点儿没忍住,就要试探着将脚踏出门外。
但绝非现在。
元纾冷静地劝告自己。
她一向很有耐心。
无论是等一个逃离五庄观的时机,还是等待那位神秘的客人。
“哎呀呀,山路难走,实在是叫两位道长久等了!”
声音落在耳朵里的感觉总叫元纾莫名熟悉,再抬头一看,瞧清了来人是谁,她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