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苦涩的味道,药效渐起,他人有些乏力,虚靠着身后的软枕,面色苍白,【今日情况如何?】
白榆走上前,道:“附近盯梢的人少了大半,只留了东、西两个方位。御寒的东西和屋子里的被褥都是他们的手笔。主子,你说他们这是几个意思?”
江瑾年摇头,他也觉得奇怪。江家不肯让小姐出嫁,于是想起他这个在外面自生自灭的女儿,秘密将他接回来。
他的身份江家从未对外说过,就算这些人一直盯着江家,恰好察觉到他的存在,也不应该如此在意。
除非他们事先料到江家会换人替嫁,瞒天过海,才会格外注意。
但这并不能解释他们处处相帮,再三照料。
白榆心事重重道:“今日前院有消息递过来,宁王爷在朝堂上找江家晦气。主子,他对这桩亲事十分不满,就连送过来的聘礼也没打算留给江家。二……大小姐不愿意嫁,让你去顶包,这不是明摆着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外面盯梢的人少了,白榆和江瑾年说话时就不用藏着掖着。
她有些气愤,替江瑾年打抱不平,道:“主人,江家想要你病死,我们何不将计就计,直接假死脱身,就此离开?”
【时间紧迫,江家找不到第二个替代品,就算我假死,你也带不走我。】江瑾年轻轻摇头,白榆说的不失为一个法子,可她低估了江家的狠心。
他们从未给他活路,又何惧送一具尸体上花轿?
白榆气愤地跺了跺脚,道:“我们就不该来。”
她说着顿了一下,看向江瑾年,犹豫道:“主子,你真的要嫁给宁王吗?王府内戒备森严,我们的人马不好接近。”
江瑾年垂眸浅笑,神色淡然。
嫁给宗聿也没什么不好,就当还他的人情。等以后尘埃落定,江家不再是威胁后,他找机会假死离开,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后会无期。
【我乏了,睡吧。】
夜里风寒,气温骤降。宗聿避开江家的守卫,潜入江瑾年的房间。
昏暗的光线下,床上的人影十分模糊,可宗聿还是一眼认出来。他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意散去,才往前走向床边。
江瑾年睡的不安分,微微蹙眉,有一只手晾在外面。
宗聿上前为他理了理被子,凝视他恬静的睡颜,抬起手想触碰他的鬓角,却又克制地忍住,手指虚握。
江瑾年在军营那三年,他就这样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布局筹谋。有时江瑾年生病,身边没个能照顾的人时,他只恨自己无法触碰,只能干看着。
他这几日闭上眼还是能想起江瑾年被毒杀倒下的样子,他全局旁观,无能为力。
而且说来可笑,他和他相识数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两个陌路人。等到阴阳相隔,重新见识了不一样的江瑾年,他心动了。
他庆幸上苍给了他重来一世的机会,让他能够弥补过去的那些遗憾,同那个已经认识多年的人,重来一次。
“瑾年……”宗聿低声念着江瑾年的名字,声音有些缠绵。
他不敢碰他,用眼神描绘他的眉眼,看见他苍白的面色就气不打一处来:“江家真不是东西,等你入了王府,我们就不受他这鸟气!我要请最好的大夫为你调理身体,让你长命百岁。
宗聿见识过江瑾年在战场上的武艺,他能练得那一身本事,身体不该如此羸弱。可此刻不管怎么看,他的情况都很不好。
宗聿有过几个猜测,其中不排除江瑾年是入了王府,远离江家的控制后有了奇遇。
他本想让凌霄阁去查,又觉得不妥当。
比起让人去刺探,他更希望江瑾年对他毫无芥蒂地坦诚。
睡梦中的江瑾年微微侧身,偏向宗聿的方向。他呼吸清浅,秀眉微蹙。
宗聿心底微惊,怕他醒又想他醒。他屏气凝神,观察了好一会儿,见江瑾年没有别的动作才放心。
他微微俯身,轻声道:“真想快点成亲……”
这样我想你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你了。
宗聿只是来看一眼江瑾年,没有待太久。
等他的气息彻底消失在附近,江瑾年睁开眼,眼底神色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