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吉妃拼命地摇着脑袋,扑上来一把拉住皇后的手臂,尖声道:
“娘娘,臣妾没这么想过。娘娘不是说那药只会让皇上缠绵病榻,全身无力,就算醒了也再无精力专注朝政吗?娘娘,您方才是吓臣妾的,对吗?”
皇后恻恻地看着她,一甩她的手,嫌弃道:
“蠢货,知道了还问。”
那药是孙太医根据李佑的身体情况特别调制的,分量之微妙实难察觉。只要吊着李佑一条性命,待自己生下皇儿之际,就是册立太子新皇登基之日。
吉妃闻言,才渐渐安下心来。她一心想要皇后能救她性命,也曾无数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壮胆。她虽听了皇后之言,给李佑下了药,可皇后此后有什么计划却并未同她言明。而她自然也是不敢问的。此刻见皇后冲着她翻白眼,也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皇后稳定了一下情绪,道:
“好了,你出来有些时候了,还不赶紧回去盯着?承乾殿里,不能没有咱们的人。”
吉妃这才步履蹒跚地出了永和宫,往承乾殿回去。
吉妃刚走,皇后就招来海德禄,狠厉道:
“去,杀了孙太医,孙府上下一个不留!记得做得干净利落些!”
海德禄面无表情的应声出去。
皇后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杀意肆虐。
孙太医知道的太多了。昨日看江书晚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起了什么疑心?但逢此紧要关头,不可有一丝懈怠。反正药已经下了,皇上的命如今已经捏在她的手中。
孙太医这个麻烦,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
一夜无话,次日江书晚带着小安子回到承乾殿的时候,吉妃一脸疲惫,哈欠连天。
“吉妃娘娘彻夜守候皇上,实在是辛苦了。快点回去补个觉吧。”
江书晚见她如此,忙劝道。
吉妃一夜忐忑无眠,一颗心七上八下。
昨夜她眼看着裴若曦亲自给李佑喂下汤药,又一夜起来看了李佑无数遍,伸着手指在李佑鼻子底下探了无数遍,见他始终呼吸尚在,才渐渐安下心来。只想等着天一亮就赶紧逃离这个折磨她的地方。
此时见江书晚发话,哪里还要等她第二句?捏着帕子擦了擦青黑的眼睛,连话都不想说,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走了。
裴若曦见了,冷啐一声,冲着吉妃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江书晚见裴若曦难得在自己面前流露真性情,会心一笑。
“你也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本宫看着。”
“不必,我身强体健,从前在外面的时候,三天三夜不睡都没事。”
裴若曦淡淡道,才说完就流露出一丝寂寥来。端着给李佑擦脸的水盆,站在窗前眼睁睁地盯着承乾殿外头的广场上发呆。
从前的一切已经俱往矣,如今她就如廊下那笼子里的金丝雀,被困在这皇宫里再也出不去了。
只能隔着窗户,远远地看上宫外广阔的天空一眼。
江书晚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见殿前万里晴空,风卷舒云。萧策带着御林军在殿前广场上正步而过,御林军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着别样的光芒,遂叹道:
“你原是不该来的。”
裴若曦心知江书晚说的是什么,但进宫是自己的选择,后悔又有什么用?江书晚虽替她解了几次困境,但她生性桀骜,自是不愿在江书晚面前露了心思,轻声道:
“娘娘,往事已矣,嫔妾只看来日。”
江书晚点头称是,赞许道:
“你能这么想,是顶好的。”
裴若曦放下水盆,转头昂首傲慢道:
“我虽已深刻体会身在后宫、身不由己的无奈和苦楚,也屡次深受了你的恩泽,但我心中对你的恨意尚未消除。我可以不来找你麻烦,但想要我对你冰释前嫌,那也是不能够的。”
说着,已经昂首出了承乾殿。
江书晚笑着摇摇头,走回里间,坐在李佑身边。
见他气息平稳睡得深沉,不禁打心眼里替他觉得累。
她一捏帕子,眼泪就涌上眼眶,哽咽道:
“皇上,臣妾知道您处死了胡贵人,心中觉得愧对了胡宛姐姐,可皇上,您也是被人蒙骗才会这样的呀。皇上,您心里再痛再苦,也要振作起来。”
江书晚拉起李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温热的眼泪滴滴落下,浸润着李佑的手心中。
“皇上,这几日,为了防着皇后和珍妃,臣妾心力憔悴,也才知道皇上有多辛苦,将臣妾保护得有多好。皇上,您快点醒来吧,臣妾和璟儿都需要您。”
说着,已经将脸埋在李佑的手掌心,沉沉地哭了起来。
恍惚之中,只觉李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江书晚惊愕地全身一震,瞬间忘记了哭泣,抓着李佑的手呼喊道:
“皇上,皇上您是要醒了么?您能听到臣妾的话吗?”
只见床上李佑睫毛抖动,眼帘下一阵鼓动,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眼神迷离,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迷雾,眼神无法聚焦略带迷茫地看着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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