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过,众人猝然上前。 傅夜七离黎曼不过几步,每一步极其沉重却又虚浮,她甚至忘了怎么迈步,看着黎曼抱着瑾儿倒地,大脑一片空白。 蓝司暔依旧双眼紧闭,一手还捂在自己大衣里,胸口却染了一片污血。 黎曼的喘息急促而粗重,胸口的血迹蔓延。 跪在两人面前,傅夜七终究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得晕眩,伸手想按住儿子胸口出血的地方,可手刚接触温热的血,意识便彻底陷入黑暗。 “夜七!” “丫头!” “嘀嘟、嘀嘟”…… 悠浅的意识里,那些嘈杂搅在一起,令人无力。 过去的日子里,她这样失去意识的时间太多了,那种压抑的黑暗,种种悲戚闪过模糊的意识。 她依旧能感知恐惧。 父亲跳楼,母亲殉情时,她也被那一摊血冲击得失去知觉,可再醒来,依旧是那个事实,父母走了,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更随着母亲割腕。 傅天成昧着良心霸占她所有应得财产时,虚弱的她争过,最终被人一巴掌扇晕,再醒来,事实不改,她已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流落街头那些日子,被人欺辱、殴打,她数次渴望被打晕再醒来后,会有好心人将她就走,可从未实现。 因而,她更恐惧,恐惧再醒来,瑾儿真的没了。 瑾儿胸口那一滩血,在梦里挥之不去。 沐寒声在她床边守了整整两夜,可她一直不肯醒来,昏睡中却时刻柔眉紧拧。 医生说,她的体质特殊,看似冷硬,却很脆,最受不得压,平日里她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一定很强,但出事那一晚,她整整熬了半天一夜,压力骤然冲顶,她醒来需要时间。 或者说,她害怕醒来。 陆婉华在听到重孙出事时,哪怕拄着权杖也差几分虚晃在地,拖着虚浮的脚步令洛敏将她搀到医院。 蓝司暔还没醒,小小的身子在那张病床上显得尤其心疼,看惯了他精明、活跃,陆婉华一见重孙那样的安静,便是老泪纵横。 “老夫人……”洛敏小心点抚着她的背,不断的安慰,“少夫人和小少爷都会没事,医生说,这两天会醒的。” 陆婉华哪听得进去?握着蓝司暔的小手不肯松。 “黎曼呢?”良久,陆婉华拧眉,“亏老太太我对她还存友好,她怎么能对孩子下得去手?” 洛敏想了想,说:“听古杨的意思,黎曼与那起案件是关联的,哪怕她只挟持小少爷,未能得手,但这罪是逃不了的,何况她中了一枪,性命攸关,也算老天有眼了!” 哼,陆婉华紧了权杖,她那种人,死是便宜了,生不如死才是归宿! 至于那个青少贩食毒品案件,由于两夜前的军势浩大,案件不得不引起高度关注,当然,大多繁琐落到了庄岩手上。 但也有人开始注意沐寒声的身份,不过一个商人,何以能够一声令下,为一个失踪的儿童,调动四方驻军?且是急调急收。 这些人里,多是沐寒声密切合作的商人,想着能否寻找更优合作方式;再有,便是苏曜这样的中上层军政客。 沐寒声从庄岩那儿听闻了外界的好奇,却置若罔闻,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床上的人何时醒? 如今各个新闻频道,哪怕角度不同,报道之事都与那晚有关。 教育台从早到晚讨论着当今经济的发展,是否真的影响到了监护人对下一代的教育?政府是否该适当变换政策? 法律频道一定翻来覆去琢磨着青少年贩食毒品一案会如何处理? 而金融频道,却依旧由沐煌占据头条,那个财务漏洞一事,还未过去。 清晨总算迎来一缕阳光,沐寒声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半夜都在处理文件,这会儿刚从蓝司暔的病房,回到妻子这儿。 抬手捏了捏眉间,满是疲惫,立在窗前,迎着几许阳光,只觉得眼睑泛疼。 “沐总,早餐。”古杨方静脚步进了病房,压着声音提醒。 男人终于从那头转身,目光却先往病床看。 古杨以为他会坐下用早餐,毕竟两天没有好好吃过一口饭,可男人却走到病床边,仔仔细细替妻子梳理头发。 一旁的桌柜上摆着那只簪子,也不知她怎么把簪子一直带在了身上,却在见到簪子时,沐寒声才想,那时她那么无谓的走向黎曼,想过用簪子做武器的吧? 他却后怕,为了保儿子,她会把簪子扎向自己。 古杨看了会儿,又一次开了口:“顾准之昨夜在出国的航班上被遣回,这会儿,连同他的同伙,大概在局子里了。” 沐寒声依旧不说话。 若不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瑾儿不会出事。 黎曼是了解他的,了解对公务的关注,哪怕他爱家人,也一定难免疏忽。 “对了,安玖泠也出院了,昨儿好像把孩子接回家了。”古杨低低的一句,一边帮他打开了食盒。 顾准之过去的那一晚,安玖泠被抓着头发往低沉撞,手臂轻微骨折,头上破了个口子,好在许南的人破门及时。 要说起来,安玖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