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相听到这里怒不可遏,转身将王参将的长刀拔出,朝着洛希直接飞过去。
洛希十分淡定。
她心想着也不装了,暗中活动筋骨,缓缓伸手就摸向了自己的腰中软剑。
“小心!”不知情的千昕鹤几乎在同一时间毫不犹豫飞扑过来护在她身前。
洛希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软剑位置恰好被他揽住腰而拔不出来,见刀从他后背飞来,顿时瞪大眼睛,心都快跳出嘴巴里了。
幸亏两人侧身闪躲到了一边。
她被护在怀里。
刚刚还试图握刀的动作戛然而止。
长刀斜着刺入两寸远的泥地,刀刃上映出冰寒的光芒,模糊了生与死的距离。
“千昕鹤你疯了不成!”她猛然反应了过来,几乎脱口而出的骂他,“你疯子!你知不知道那一刀多危险,你会死的知道吗!”
洛希骂的心都还在颤抖,劫后余生的后怕,化作攥着他的衣领,怒火朝天的再次重复着骂他,“你、说是不是疯了啊你!”
他听着她的责骂,见她似乎在颤抖,本能的、轻轻的将她再次搂入去了怀里。
“你不能再受伤了。”
一句很轻的话。
洛希觉得鼻头一酸。
其实自己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这样瞒着他,他居然真的相信了。
“疯子…”
“你真是个疯子……”
她喃喃自语,埋头在他怀里极力掩饰自己要哭出来的眼泪,“我不是那种会为你挡刀的,你死了我都不一定会伤心的……”
“你死了,本王绝不独活。”
“你!”
洛希气的猛抬起头,呸了一句,“谁教你这样的话,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呢!”
这一对亡命鸳鸯捡了性命,还在打情骂俏,边上的齐相终于忍不住掺和一句,“没想到我们王爷还是个情种啊……”
“你不过要本王的命,何必要牵扯到无辜之人身上,放了她走罢,齐相公。”
千昕鹤脸色说变就变,扶着洛希站起来,身处险境,却以一种脱然的贵胄之气冷静地直视着齐相公,“放了她,本王的性命由你来抉择,你要的是兵权,王妃乃宁候嫡长姐,在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与宁侯府作对,而宁候的本领齐相公也应心知肚明。”
洛希听他这样为自己续命,明明可以舍弃自己却不肯松手,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感动,长长叹了一句,“傻子。”
也许菖蒲说得对,王爷向来精明洞察是非,唯独在自己面前活的像个瞎子一样。
齐相此时对他提出的买卖不屑一顾,放虎归山的风险他还是知道的,”裕王爷独下九泉,留下来裕王妃孤孤伶仃,不如让她陪着你一起,一来夫妻同穴。二来王爷身死,王妃殉葬,传出去名声也好听不是么。”
“你娘的!”
洛希爆出一句脏话,忍不住冲出来时被千昕鹤迅速将她横腰一把又揽了回来。
她像是腾空了一样,回过神像只小猫儿一样被他圈进了怀里挣着就是脱不开。
即便如此,她还是越想越气,反正已经深陷困境跑不掉,便指着齐相鼻子,火力全开破口骂道,“还亏你为大相公,人模人样,一开口就满嘴喷粪,真的恶心!!!”
齐相一愣,她便接着骂道,“你一个读书人,满口仁义道德,最为吃人,你妈不是女人?凭什么我们女子就要随了男子一起去,难不成没有了男人就不行了吗!?”
“男人为天,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我呸!古有则天皇后称帝管要万民,群臣俯首听命,她管内宫,管亲儿,管外戚,怎么没有人有这胆量喊她下台来?”
“胡诌乱扯!”
齐相脸色涨的发红。
洛希冷的一笑,接着道,“她掌了权势,有了威望,不依附任何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头百姓都不敢置喙,这道理也是一样的,从来都没有什么没有了男子女人就活不下去的道理,女子自己有了本领,靠双手挣出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你简直巧言令色!”齐相一时接不上话来,没想到这裕王妃不仅是个妥妥的暴脾气,而且有这般特令独行的想法,转念一想,他阴笑了一声,看向千昕鹤,故意说道,“没想到王爷的夫人如此脾气,只可惜她似乎不怎么愿意……愿意殉您呀……”
这话一出,洛希也愣愣神,生怕千昕鹤因刚刚的话误会自己,更怕中伤了他。
“夫人骂得好。”
他只说了这一句。
洛希顿时觉得有了靠山,底气十足,指着他骂,“上天有好生之德,居然将你此等腌臜愚蠢的东西也覆载其中,真是恶心!恶心!恶心,叫人忍不住啐上一口!!!”
她是越骂越凶,骂的齐相体无完肤,骂的话里大多数是市井小民争吵的话术,数不胜数,有千昕鹤听得懂的也有听不懂的。
他私心想,听不懂的为好。
的确。
洛希骂的大部分,都非常脏。
齐相公没想过洛希一个侯府嫡女能骂出如此多肮脏话,骂的他是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