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真不追吗?”顾书亭有些不服气,一跃下到窗边请示他的命令。
见他不出声,本应该低下头的,此刻抬得头来,郁闷道,“明明可以解决宋延皓,王爷还要属下放他离开,属下实在不懂!”
“你没有必要懂。”
他的话凉中带寒,“让洪武也回来,伤及无辜,不是玄卫的指责,是失责。”
顾书亭少年气盛,被气得脸红,不敢大声反驳,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夫人,若不是夫人要保他们两个人,早就死透了。”
“本王能听得见。”
千昕鹤训了一句。
顾书亭的脸红瞬间充斥到耳后根的位置,叫了两个王府的侍卫去传消息,这才低下头,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等王爷出来。
此时,院子外脚步声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穿着绯衣的侍女们低着头,从院门外如鱼贯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黑酸枝木的托盘,上面是各种精致的早点,后头还有数十个婆子伺候着。
“奴才武安请裕王安康。”丽王府管家武安立在屋子外低头请安,又道,“这是丽州当地出名的茶点,特意请王爷您品尝的。”
侍女们听到这里,各自都低下头走进屋内,脚步很轻,生怕惊扰王爷,轮流摆下早膳,一桌子精致的皇家点心,又退出去了。
婆子们也燃了清淡的熏香,只在屋子角落里,出了院中侧身站着,不敢抬头观望。
凝烟负责执茶器,垂首近身伺候。
她在王府本可不用亲自前来伺候,但昨夜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又有人挟持裕王,她便自告奋勇前来奉茶,以防裕王突然降罪。
凝烟心里正打量着年轻的裕王,忽的无意间就看见了屋内地毯上掩盖的血迹。
她心一惊。
看见床边、窗边也有模糊血迹。
顿时几乎不敢呼吸。
千昕鹤向来不喜女子近身,黑羽般的眉头微皱,“退三丈,不必近身过来。”
凝烟正处于震惊之中,刚刚看到的血迹,不明白为何裕王在掩饰什么,猛的反应过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站稳了脚跟。
正因她的动作微大了些,千昕鹤闻到了极为难得的降真香,这是皇家御赐香料,气味冷淡,经久不散,绝非寻常人家可得。
他不禁多看了凝烟一眼,吓得凝烟紧垂下首,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失态。
“丽王在何处?”
千昕鹤忽问向武安。
武安心一惊,连忙作揖道,“昨夜里王府遭贼,丽王、丽王身体有些不适……”
他听后沉默了一会,又看向着武安的背后站着姜苏,冷冷的问,“丽州军营非丽王管辖,你一个武将怎么出现在丽王府?”
姜苏立马就跪了下来,“昨夜丽王府遭贼,末将是、是特意敢来支援的。”
“丽州城门酉时就关,贼人挟持本王戌时发生,你若是从军营赶来,是如何进的来城内?谁给你滔天的权利打开丽州城门?”
他的语气冰冷,眸光幽深难测,一番话下来尽是责备,吓得姜苏满头大汗。
见姜苏不言,千昕鹤冷的问道,“难不成你早就知道这王府有人要夜袭?”
“末将、末将……是奉了丽王的命令前来的,有、有书信为证!”姜苏腿一哆嗦就差点跪下来,急忙抽出怀中信件递上去。
武安正要接过去,顾书亭这时一个跃身下来,抽走书信,直接交给了千昕鹤。
凝烟看着管家武安尴尬的抽回停半空中的双手,一改往日精明,脸色悻悻,欲言又止,似乎信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看千昕鹤,只是个侧影,他正襟危坐,那袭红衣官袍下摄政威严不言而喻。
忽想起今日丽王的反应,昨夜遭贼调查清楚后却未丢任何东西,但丽王却主动称抱病了,只说是身子不适,不去见裕王。
千昕鹤看完书信后,再次将目光放在凝烟身上,停了一刻,又收回了视线,声音很轻,只问,“丽王的身体,今晨可好些了。”
“回王爷的话,丽王已吃过药,好了许多,如今卧床休息,不久便可痊愈。”
凝烟不得不低声回话,明明管家武安留在跟前,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奉茶伺候的,裕王偏偏问她话,就像摸清她的身份一样。
千昕鹤又将书信置在桌上,看向姜苏时眸中带寒,语气瞬间重了许多,”即刻返回军营,若被本王发现无兵符令而进城,除了你,还有你的上级徐侯,一律斩立决处理。”
“属下听令!”
姜苏被这句话吓得立马站直了身,握拳再拜,领着手底下的士兵们赶紧离开了。
武安站的不远,能够清楚感受到千昕鹤此刻的温怒,偷偷打了一个眼色给凝烟。
“王爷,请用茶。”
凝烟善察言观色,走上前,一手捧着茶器底部,一手按茶盖,正欲给他上茶。
千昕鹤忽然就用手背盖住了茶碗。
她惊了一下。
手腕上的那只粉色玉镯也滑落下来,碰到茶器瓷,发出一声细微的清脆碰撞声。
千昕鹤面色冰冷,目光沉沉的凝视着那只成色绝佳的粉玉镯,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