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宫裳角和宫远徵第一次见面。
十七岁的宫裳角在角宫里练刀,有个小萝卜头一直躲在柱子后偷看。
一套刀法完毕,她往那里扫了一眼,“出来。”
七岁的宫远徵怯怯的迈出脚。
“你是宫远徵,对吧?”宫门里这么大的孩子,只有徵宫的宫远徵。
小宫远徵抿着唇点头,那张小脸乖巧的过分。
宫裳角忍不住柔和了语气,“来这里做什么?”
“我爹爹死了,没人教我武功了,以后坏人会欺负我的。”
明明说着让人心酸的话,可那双稚嫩的眼睛里却不见一点悲伤,清澈的一眼能望到底。
怎么会这么乖巧招人疼?
小小的一个人,一夜间失去所有亲人,却不哭不闹,还在努力学着自己保护自己。
宫裳角心里酸涩的难受。
她缓缓走近,蹲下身,露出个温柔的笑,“我教你。”
“以后,我教你武功。”
小远徵立马点头,“好!那你别教我太难的,我怕我学不会。
你刚刚练的那些,我爹爹都还没教我呢!”
她虽笑得温柔,眼睛却闪着泪光,“学不会也没关系,以后,我保护你。”
……
宫远明显也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她说的话。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也想保护你。”
弟弟可以一直被姐姐保护。
可宫远徵想保护宫裳角。
宫裳角微微弯了弯眼睛,“可是,我不是一直在被你保护着吗?”
宫远徵不解的蹙眉,“我哪里保护你了?”
“最好的毒药暗器,最珍贵的药材医治,每月毒发都守在我门前,每天到角宫监督着我吃饭……”
她笑的温柔,“我明明,一直在被远徵守护着呀。”
宫远徵神色软下来,嘴角忍不住往上勾。
他也算是,在保护着她吗?
宫裳角走到墙角捡起那盏小狗灯笼,还好它没被刀光剑影波及到。
她把灯笼递给宫远徵,又朝着他伸出手。
“走吧,回家。”
宫远徵修长漂亮的手握紧了她白皙的手掌,两人相携着往宫门走去。
早在刚打起来的时候,街上的小贩行人就跑光了。
路上到处是小贩们来不及收拾或匆忙间掉落的货物。
宫裳角脚边有一盏漂亮的莲花灯,粉白的灯身在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她顿了顿,把灯捡起,四下张望却不知道要到哪里付钱。
按理说,为避免麻烦不要就是了,可她实在不想割舍。
一个人颤颤巍巍的从不远处的摊子底下爬出来。
颤抖着声音道,“小姐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宫裳角掏出银子,准确无误的扔到他的摊桌上,然后一言不发的牵着宫远徵离去。
宫远徵勾着头戳了戳那盏莲花灯,“姐姐,你什么时候喜欢莲花了?”
“不是我喜欢,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定然会喜欢。”
朋友?
宫远徵拧着眉。
姐姐在宫门里还有朋友?
宫门里除了下属就是姐弟和长辈,哪来的朋友?
见他百思不得其解,脸都皱成橘子了。
她道,“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交接得也差不多了,他很快就是雪长老了。
……
回到角宫。
一进院门,宫裳角诧异的抬眉。
亭子里,那位白衣狐裘背对着她们的,不正是她那个朋友。
雪重子缓缓回身,时隔六年,那张恍若谪仙般清冷精致的脸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看来,那枚药他已经服用了。
而宫远徵如临大敌,手已经悄悄摸上了暗器袋。
哪来的男人大摇大摆坐在他家里?
今天刚遭遇刺客,这人不会是无锋吧?
另一边,雪重子的目光定格在宫裳角和宫远徵交握的手上。
她的远徵弟弟,原来是个比她还要高的俊俏少年。
那张脸天真又昳丽,真是漂亮极了。
雪重子垂下了眼睫。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最大的敌人是那棵兔子窝边的小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