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碗里白白胖胖的面团早已发好了,肉馅也调的是周易爱吃的荠菜猪肉馅,高菘手劲大,他就负责擀面皮,樊教授和周易则负责包饺子,三个男人沉默的围在餐桌边共同协作,为今天的晚饭努力。
高菘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套头羊绒衫,衣服很薄,隐约能看出胸肌和腹肌的曲线轮廓,他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手臂,修长的手指上握着一根擀面杖,一个一个面团在他手里滚一滚再按压几下就变成了一张张大小薄厚都均匀适宜的面皮。
周易拈起一张面皮,往皮上舀了一勺馅,咋舌道:“高菘你是怎么做到每张面皮大小薄厚都几乎差不多的,跟有强迫症似的。”
“面团的大小、按压的力度、擀面的次数,这些指标都是可以量化的,每次都做到一致,出来的成效当然也就大同小异。”高菘仍旧低头擀着面皮,随口说道,两句话的功夫,又一个完美的面皮擀好了。
“啧啧啧。。。”周易用手肘拱了拱樊教授的胳膊,趁机开始告黑状:“师父,您看看高菘,他连擀个面皮张口闭口都是指标啊成效啥的,可想而知我平时得被他压榨成啥样啊?”
“我看呐,是你天天欺负小菘还差不多。”樊教授这倒是说了一句大实话。
“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很艰苦,一年当中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饺子,那时的猪肉还要凭票购买,我们家当时一共七口人,过年也就只有四斤猪肉。大年二十九,全家人也会像现在这样,一起围在桌边包饺子,饺子里面包的馅那肯定是菜多肉少,一盆热气腾腾的饺子刚端上来,我们兄妹三人都是抢着吃,没两分钟那盆就见底了,饺子味道可香了,后来物质条件好了,猪肉也时常能吃了,却再没吃到过那么香的饺子了。”樊教授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触景生情,开始给他俩讲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听见他们这边的聊天内容,蒋老师的声音从客厅飘过来:“哎哟,老头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就别提你过去的那些老黄历了。”
“师母,我们正忆苦思甜呢,师父这是在教导我们走得再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周易扯着脖子朝客厅回道,生怕电视机的声音太大,师母听不见他说的话。
樊教授听周易这么说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脸上笑容更盛,嘴里滔滔不绝道:“那时候过年我们一家人包饺子,母亲为了讨个好彩头,会在一个饺子里包一枚硬币,谁吃到了这个幸运水饺,谁就会是来年我们家里最好运的那个人,这么多年,我都没吃到过里面有硬币的幸运饺子,高三那年的春节,唯一那个包着硬币的饺子被我吃到了,也不知是真有幸运之神还是自己的心理暗示,那年高考我考了全县第一名,被京阳大学录取,毕业之后又留校任教,拥有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生。”
听老师说完,高菘心下一动: “要不我们今天也包一个幸运饺子吧!”
“这主意不错,我去找枚硬币去。”周易眼睛一亮,擦了擦手,准备去包里翻翻有没有硬币。
高菘伸手制止了他,“现在都是电子支付,硬币不一定这下马上就能找到,师父,我刚在厨房灶台上看见一盘虾仁,要不我们就单包一个虾仁馅的。”
“好好好,”樊教授转身进了厨房,用筷子夹了一个虾仁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他把虾仁藏进猪肉馅里,边上的面皮褶子和其他饺子包的一般无二,放在旁边已经包好的饺子里头,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虾仁馅的。
“等下就看谁是这个幸运儿了,一定要吃包的好看的,好看的饺子都是师父包的,丑的这些就是我包的,师父包的饺子里才有虾仁馅儿的。”
周易说得头头是道,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
蒋老师从家里的角角落落里拾掇出几个花瓶,好不容易洗去了上面堆积的厚厚灰尘,终于可以好好的坐在沙发上边看《甄嬛传》,边修剪花枝插花了。
天边一轮红日慢慢西坠,夕阳散发出的万丈霞光把客厅的墙壁也染成了金色,听着餐厅里他们师徒三人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蒋老师也跟着会心一笑。
所谓岁月静好也莫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