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从ICU病房出来的第一个晚上,高承海原本执意要亲自陪床,高菘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才终于把爷爷劝了回去。
高家是请了一个二十四小时高级护工的,四十出头的一个大姐,姓何,四川人,做事手脚十分爽快麻利,不仅有高级护工证,而且护理卧床病人的经验十分丰富,白天的时候,高老爷子和高菘都亲眼看过了她的护理技术,这才放心的把萧老夫人交给她。
高菘知道,奶奶晚上肯定是不愿意一个陌生人在病房陪床的,于是让何大姐去隔壁另包的一间病房休息,自己给奶奶陪床,有事随时叫她。
“奶奶,你想让谁做你的孙媳妇呢?”看着奶奶沉静的面容,高菘轻声的问。
高菘在病床边坐下,握住奶奶的手,“秦晓唯可以吗?就是您昏迷之前最后见到的那个姑娘。”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同意了。”不知是错觉导致的眼花,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高菘好像看到奶奶的嘴角笑了一下。
把病房里的灯全都关上,窗外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将影子投射在天花板上,高菘躺在窄窄的陪护床上,耳边是奶奶平稳的呼吸声,他眼神放空的盯着天花板,心里想着几个小时之前就在这间病房里,辜治珩说的那些话。
天亮之后,七日之期便只剩六日了。
于男女之情上,高菘开蒙不晚,从小帅到大的面孔,加上与生俱来的高冷气质,小学开始他就收获了一批迷妹,每天早上进入教室,十之八九有一封情书静静的躺在他的课桌抽屉里,但高菘只觉得困扰。
不仅出于两家世交的关系,高菘的母亲和舒氏兄妹的母亲还是闺中密友,所以高菘对同校同班天天粘在他身边的舒以翎并不厌烦,妈妈经常和高菘说,虽然他和以翎同年,但以翎比他小几个月,他是哥哥,哥哥要照顾妹妹。
他也知道,每次班级调整完座位后,只要他俩的座位不挨在一起,舒以翎都会使用或威逼或利诱的方式,想方设法和他同桌,高菘对此是听之任之无所谓的,在他看来,这只是舒以翎的个人行为,与他无关。
后来,高菘发现抽屉里的情书越来越少,甚至销声匿迹了,而舒以翔来家里找他大吐苦水,说他发现自己的妹妹舒以翎和一帮校外小混混过从甚密,拜托高菘帮忙看着妹妹一些,千万别闯出什么大祸。
高菘听后让舒以翔放宽心,以翎和混混们来往的事他早有耳闻,据他所知,舒以翎花钱雇佣这些混混,只要谁敢往高菘的抽屉里放情书,这些混混就会去找那些放情书女生的麻烦,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敢明面上对高菘表白,而舒以翎也不在乎成为所有女生的众矢之的,只要她能独占高菘就行。
“你疯了吗高菘,你怎么不拦着她点,以翎这是在玩火。”舒以翔听高菘说完,怒火攻心,一把揪住高菘的衣领,气急败坏的说。
高菘也不反抗,任由舒以翔揪着自己的衣领,视线始终不曾离开手里的《资本论》,他甚至还翻了一页。
见高菘如此这反应,舒以翔顿觉十分没意思,冷哼一声,重重地松开了手。
“我没疯,疯的是你妹妹,她什么脾气个性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高菘抬眸,凝视着舒以翔的眼睛。
明明是十几岁的小小少年,比自己年纪还小三岁,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面上却带着如霜的冷意,舒以翔没来由的打了一哆嗦。
“这。。。”他想反驳高菘,竟无语凝噎,舒以翔知道,高菘说的都对。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以翎现在懂得这个道理也为时未晚,总比以后有个更惨痛的事情来教她更好。”高菘低头,又翻了一页书。
“高菘,你的心太冷了。”舒以翔扔下一句话,气得拂袖而去,好长时间没有搭理高菘。
随着年岁渐长,舒以翎对高菘的感情更加难以自拔,日渐深陷。
她或明示或暗示多次向高菘告白,甚至直接和他当面说要以男女朋友的关系进行相处,无一例外的,都被高菘拒绝了,而且拒绝的理由都一样,他只把舒以翎当做了妹妹。
高菘家里的一些亲戚们,以前逢年过节聚在一起的时候还会开他和舒以翎的玩笑活跃气氛,说等着大学一毕业就喝他俩的喜酒,高菘每次听到这种玩笑面色不改,但随后几句话就会抓住开玩笑人的痛点一顿输出,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敢提这茬了。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感情,高菘自认为已经明确拒绝过舒以翎了,她应该懂的,舒以翎是懂,但她不愿意放弃,已经说不清是爱还是占有欲作祟,总之,她就是舍不得。
正是你花费在玫瑰上的时间,才使得你的玫瑰花珍贵无比。高菘就是舒以翎的玫瑰。
讲真的,舒以翎闯进高菘办公室,声泪俱下地向他哭诉自己被爸爸逼着去相亲,即将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时,要说高菘心里没有触动,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从小认识了二十多年,朝夕相伴做了十多年的同桌,自己当做妹妹的人第一次见她哭成那样,高菘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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