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完全深了,月亮害羞的躲进云里,天上能看见大朵大朵漆黑的云,仿佛世界被偷偷包裹在黑暗的怀抱中,四周都静悄悄的,高菘只能听见等候室里自己来回踱步的声音。
电梯门开了,高承海迈着焦急的步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高家的老保姆孙秀芬。
“爷爷,不是说好了,您就在家里等吗?”高菘快步迎了上去。
萧老夫人出门给孙子送东西,结果到了晚上十点都还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高老爷子在家都急坏了。给孙子打电话,高菘居然一反常态的在电话里支支吾吾,高老爷子猜到肯定是出大事了,几番逼问之下,高菘只能如实作答,没想到居然是老伴儿进医院抢救并且命悬一线这样的大事。
“我怎么能不来呢?你奶奶这几十年来,除了生你爸爸和你叔叔的时候住过院,其他时候身体都一向很好,连打针都很少,她这么怕痛的一个人,要是醒来第一眼没有看见我,会怪我的。”高老爷子平常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一个人,现在也极不淡定了。
高老爷子的外套拉链没有拉太高,领口处露出了里面的家居服,看来是挂了电话直接抓了件外套就急匆匆的出门了,连衣服都顾不上换。高菘视线继续下移,他注意到平时身体硬朗腿脚利索的爷爷,今天手里居然拄了根拐杖,孙妈看见高菘的目光定在拐杖上,解释说:“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了,老爷子被门槛绊了一跤,脚扭了。。。”
“秀芬,就你多嘴!”孙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老爷子给出言打断。
高承海现在的心情急痛攻心,语气也难免有些重了,孙秀芬立即噤若寒蝉。
高菘乖巧的扶爷爷赶紧坐下,关切地说:“爷爷,要不我陪你去楼下急诊看看,扭伤了不好好看,以后会经常扭到的。”
“我没事,我哪也不去,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高老爷子就着高菘的手坐下,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术信息指示。
瞧着坐在旁边的小儿子高钧彦睡得正香,高承海气不打一处来,一脚狠狠朝他踹过去,嘴里边怒骂道:“你妈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居然还能睡得打鼾,真是太不像话了!”边说边用拐杖杵着地砖,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高钧彦被老父亲一脚给踹懵了,睁开眼睛,看着高承海,嗫喏道:“爸,您来了。”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那你还知道你有个妈正躺在手术台上吗?”
老父亲如此声色俱厉的样子实在少见,高钧彦低着头沉默不语,连大气也不敢出。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胡江涛主任穿着绿色的手术服从门后走了出来。
高老爷子想起身问问胡主任手术结果怎么样,刚站起来,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又重重跌落回座位。
好在身旁的高菘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爷爷,高老爷子还挣扎着想站起来。
胡江涛见状快步上前两步,握住了高承海的手,拍了拍手背让老人家安心:“高叔,萧阿姨一切都好,手术很顺利,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高老爷子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能落地了,“江涛,今天也辛苦你了。”
“只要萧阿姨手术能够顺利完成,再辛苦都是值得的,我听说萧阿姨到医院之前,你们公司有个小姑娘,一直在帮萧阿姨做心肺复苏,缓解了心肌缺血的情况,多亏了她,才避免了病情进一步恶化。”
高老爷子闻言转头看向高菘,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吗,菘菘,明天带来让我看看,我要亲自感谢她,她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好的,爷爷。”高菘点了点头。
高菘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晓唯的脸,她临走时回眸的眼睛,写满了委屈,虽然晓唯努力克制着,但高菘还是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
而导致晓唯委屈的这个始作俑者高钧彦悄悄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恩人,还不是为了钱,我看是想上位还差不多。。。”
被高菘凌厉的眼风一扫,高钧彦立刻收了声,他心虚地避开高菘的目光,走到胡主任身边问道:“江涛,我妈什么时候能出来,病房安排好了吗?”
“现在正在麻醉复苏中,醒了就能推出来了,病房安排在十八楼,是VIP病房,人少,安静些,”胡江涛又拍了拍高承海的手背,“高叔,我先去换身衣服,等会儿我再过来和你们一起等。”
“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江涛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高老爷子推辞道。
“正因为是自家人,我才更要来,钧鸿是我的好兄弟,他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替他尽尽孝。”
高承海心底叹了口气,他对高菘的父亲,他的大儿子高钧鸿心里是有亏欠的。高承海早年从部队退伍转业后,没多久就开始下海经商,那时候刚开始改革开放,是遍地黄金的年代。高承海从一个小招待所开始做起,慢慢做成了连锁经营酒店,在商海浮浮沉沉十余载,在京阳市也算小有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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