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边的建筑越来越熟悉,高菘的座驾终于驶入京阳市区,他看着窗外的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要奔赴。
高菘用手按住胃部,脸色有些不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额头上也沁出了冷汗,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高菘忍不住眉心蹙了蹙,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兀自忍耐着。
刚刚在东川市,酒桌上临走前,高菘为表自己提前离席的歉意和两家公司合作共赢的诚意,提着分酒器,把里面剩余的白酒一口气全干了。
立人集团的代表自然是觉得高菘诚意十足,十分满意。
高菘在席上本就没吃多少菜,胃里空空,现在喝进去的酒精大部分被吸收进入血液循环里,饶是高菘在应酬喝酒方面早已是久经沙场,现在也是浑身十分难受。
在离第一中心医院大约两公里处,他们的车子已经被堵在路上二十多分钟一动不动了,周围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吵得刚刚稍微缓过劲儿来的高菘有些头疼。
“小刘,前面什么情况?”这二十分钟里高菘已经看了三次手表,他有些心急了。
“董事长,前面应该是出交通事故了,这里老城区路本来就窄,现在这个时间正是车多人多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堵多久。”司机也无可奈何。
明明就两三分钟的车程,现在却前进不得,高菘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他在手机上飞快打下几个字,点击发送键,然后打开了车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司机说:“小刘,我就在这下车,走路过去,你到了医院给我发信息。”
高菘修长的双腿快速交替着,他步伐迈得很大,走路配速也很快,一阵深秋的晚风拂过,丝丝凉意沁人心脾,抚平了高菘略略焦躁的情绪,也让他身上觉得舒爽了一些。
总算到达第一中心医院,电梯楼层显示的数字不断跳动,高菘心中莫名涌出一股近乡情怯的忐忑感,这感觉有些陌生。
电梯门打开,高菘眼睛如雷达一般,一眼就锁定了右斜前方坐着的秦晓唯和高钧彦,他们俩都没注意到电梯那边的动静。
这是高菘第一次在晓唯清丽的脸上同时看到愤怒、害羞、厌恶几种表情交织在一起,他一步一步向前,晓唯从椅子上飞快起立,厉声对高钧彦说道:“高总,您别这样!”
“我哪样?”高钧彦自认为是情场老手,晓唯的拒绝在他看来就是欲拒还迎,手段而已。
晓唯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帆布袋,像高菘小时候养的那只小兔子,第一天被带回家时,在陌生的盒子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那只小兔子高菘养了整整一年,每天放学之后都是他自己亲自照料,陪它玩耍,后来过年的时候,他和同学出去看完电影回家,小兔子却不见了,在家遍寻无果。
晚上吃饭的时候,餐桌上众多佳肴中那道麻辣兔肉格外刺眼。
原来下午高钧彦回家陪父母过春节,看到高菘的兔子养的油光水亮,肚子里的馋虫犯了,不但当即杀了还亲自下厨炒了这盘麻辣兔肉。
十二岁的高菘铁青着脸,在全国上下喜气洋洋举家团圆吃年夜饭的时候,直接一抬手把饭桌给掀了。气得高钧彦大骂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高菘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站在那里斜睨着他,那眼神盯得高钧彦心里发虚,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事后爷爷奶奶虽然痛骂了高钧彦一番,但也不免数落了高菘几句,毕竟为了一只兔子如此冲撞自己的亲叔叔,实属不该,毕竟高钧彦是他长辈,况且又是春节三十晚上,大过年的,兆头不好。不过此事过后,高钧彦也轻易不敢招惹他这个小侄子了。
“小叔。”高菘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任何对长辈尊敬,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称呼代号,在中国的道德礼教约束下不得不为之。
与此同时,消防通道门口处也传来一声,“小叔!”
这语调倒透着十成十熟稔,好似在叫自己亲小叔一般。
话音一落,在场四人俱是愣了一愣。
高菘眸光骤然一挑,居然是舒以翔,这家伙。。。真是无处不在啊,哪儿都有他。
晓唯看见高菘像溺水的人见到救生员一样,眼眶一热,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跑过去的冲动。
高钧彦不愧是老江湖,头脑转得极快,表情瞬息转换,笑眯眯的说:“菘菘终于来了,你奶奶在里面是胡主任亲自主刀,放心吧!哎呀,小翔你也来啦,菘菘你也真是的,自己家里人都已经到医院了,还要惊动这么多人,让人家小翔跑一趟。”
“小叔你误会了,以翎急性肠胃炎在楼上住院,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萧奶奶怎么了?在里面做手术吗?”舒以翔好似未察觉空气中尴尬的氛围,真诚的发问。
“哎,急性心梗,老妈之前心脏就不好,老毛病了。”高钧彦脸上痛心的表情俨然是个大孝子。
高菘上前两步,身体不落痕迹地把晓唯护在自己身后,眼中怒意大盛,冷哼一声,“小叔平常就这样帮助公司员工的吗?”
“我不介议启动集团内部调查程序,了解一下小叔之前都为多少人提供过这样的工作便利。”高菘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眸色犀利,声音比往常更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