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追光灯像万花筒一样转动变换的热烈场合,就显得太过隔阂。
蔻蔻却完美的驾驭了热烈与清雅两种气质。
动次打次的节奏突然停止。
她好似《出埃及记》中摩西用神力分开红海一样,分开了四周伴舞妹子们的劲歌热舞。
她的皮肤反射着丝锦的光泽,舞台射灯的光线在大腿上游走掠过,裙妆间的亮片和碎钻将凝实的光柱打成了一片散碎的烟雾水波。
翻过深蓝色的灯光时,她被染成了群青般的光泽。
翻过仿佛永固玫瑰红一样的灯光时,她变成了一朵绽放的玫瑰。
……
没有配乐。
人们只能听到女孩手掌和脚心支撑在木地板上时,沓沓沓有节奏的韵律,如一连串轻敲的小鼓。
完成最后一个侧手翻后。
她做了一个类似芭蕾单腿支撑的动作。
右臂自由的前伸。
单腿半脚尖站立,另一条腿往后弯曲,其他地方的灯光也这刻熄灭,所有的追光灯也在这一刻都转向打在舞者的身上。
那一刻。
蔻蔻被映照的仿佛一团燃烧的流动的光。
现场都安静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全场掌声雷动。
顾为经回忆了一下那时的场景,又看了看在身前地上艰难的打着滚的“一坨”肥猫。
“嗯——”
顾为经决定别侮辱人家舞蹈家,也不为难家里的阿旺,还是换一个话题好了。
“我看看你的画。”
他站起身,走到了画架边。
蔻蔻本来颜料就擦的淡,又用的是干画法。
仰光中午的日头足。
他们聊天逗猫的这几分钟,表面的颜料已经开始干了。
顾为经把画板拿过来。
“画面整体你已经画完了,最后的那只猫,让我来画吧。”他请求道。
“喵喵?你要画它。”
“喵喵?”
“那只猫啦,酒井小姐和我说,画家应该对自己笔下创造出来的东西饱含情感,要有觉察,按照印象派的说法,要相信它代表了‘something’。她教了我一个取巧的方式。”
“最快的觉察到画纸上的景物,让它们活过来,能够感觉到笔触存在的份量的办法……”蔻蔻吐了一下舌头,“……就是给自己笔下最重要的景物取名字。她说,东方的哲学里,认为一个人的姓名能承载起他的灵魂和命运。”
“名字可以不局限在人里。一只马,一条猫,一条狗,窗外飞过的燕子。风景画里的大树、花朵,山河湖海、日月星辰,甚至哪怕只是一根路过的电线杆,当画家给它们起了名字,就和它们产生了某种链接。酒井老师讲,那样,画家就能非常直观的观察到它们在他心中的存在,而非仅仅只是画笔下没有生命的事物。”
蔻蔻解释道。
“喵喵——怀里的猫,就叫喵喵。”
原来蔻蔻小姐给画纸上这只猫取的名字叫做喵喵。
这确实是她的风格。
顾为经端详画纸上被留白液所涂抹的猫咪的外形轮廓片刻,点点头,“是的,这次,让我来画喵喵吧,看看我画的好不好。”
蔻蔻的眉头略微拧了一下。
她不想质疑顾为经的绘画能力。
无论是酒井小姐还是顾为经,他们都画的很好很好。
技法上说,肯定是要比她强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只是——
“你为她取了名字,她就和你产生了某种链接。”
画上怀抱的,是她的喵喵。
当蔻蔻一次次的画着怀里这只猫,把自己的情感尽力融入笔下,不断尝试着用画笔和纸面上的猫对话的时候。
这只猫就逐渐变成了她的东西。
在她的心里活了过来。
这是带着画家本人的记号的猫,属于画家一个人的猫。
这一点与创作者是学画的新人,还是技艺精湛的大师,都没有关系。
画的好的,画的坏的。
长的丑的,长的漂亮的。
那都是蔻蔻本人的猫。
就像顾为经画笔下画出来的巴斯托福和麦卡维蒂,便都是活在他自己心中的猫胖子和神秘猫。
过去一个月的练习里。
酒井胜子小姐不断的指点她,教她一些画动物的诀窍。胜子也曾像顾为经一样,为她示范打过一些猫咪的小样。
认真的说。
那些猫画的都很漂亮,也都很精致,很可爱。
不似蔻蔻觉得她画的《自画像》里的猫,有些时候看上去蠢乎乎的。
但那些都不是她的猫。
都不是她的“喵喵”。
蔻蔻张开嘴。
她本想开玩笑的说,“喵喵不是一只乖猫,一不小心,它会跑掉的。”
看向顾为经认真的脸。
蔻蔻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嫣然一笑。
“好唉,顾老师也给我露一手,画的认真点哦,过几天我拿去忽悠校招会上的老师。”
她转过头,朝地上艰苦卖艺的阿旺伸出手。
“来,滚的更脏了,跑过来我给伱梳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