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月月来收孝敬银子,我们好不容易攒几个,被他们薅去一半,这也就罢了,这些人还把我家店子当成自己家,想来便来,想住便住,吃住从不给钱。” “报官了吗?”辛夷问。 老板娘苦笑起来,满面愁容。 “若报官有用,又怎会有如今的苦处?在雍丘,官匪是一家。前头报官,衙门捕头来虚张声势地调查一番,后头行帮的混子就来了,打砸你的店面,报复你的家人,让你没有活路……哪个还敢报官,敢跟他们做对?吃了亏也只能忍着。” 辛夷看了傅九衢一眼。 “这是当真没有王法了不成?” 老板娘冷笑,“王法?何知县就是王法,汴宫行帮的老大万鲤鱼就是王法?” “万鲤鱼?” “是。在雍丘做生意的人,无一不知万鲤鱼。”说到这里,老板娘顿了顿,突地咬牙,似是气恨之极。 “本来这些事情,我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小老百姓犯不上与他们对着干。他们再贪再奸,也不能把百姓都饿死,没了百姓,谁给他们上贡?坏就坏在那个广陵郡王……” 段隋惊声:“广陵郡王?” 辛夷觉得他太管不住表情,抬头瞪他一眼,段隋咂咂嘴不说话了,辛夷这才问老板娘,“那郡王可是京中贵人,莫非也与盗匪有勾结?” 傅九衢眼梢微冷,斜她一眼。 辛夷坐得稳当,瞧不见他。 老板娘叹道:“你们从外地过来,有所不知,大过年的,那广陵郡王不知被哪股风吹来了雍丘。万鲤鱼也是没个眼色,竟然打劫到广陵郡王头上……郡王是什么人?侥幸活一命,还不得把陈留和雍丘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敢情全因傅九衢查案的错? 辛夷抿嘴不语,傅九衢也平静,段隋眼色却不好。 “那不也是为百姓出气吗?” 老板娘道:“神仙打架,遭殃的仍是我们这等凡人。郡王要抓人出气,何知县也要找出几个替罪羊来消灾……听说连县丞都捆了,押到广陵郡王面前,可那郡王仍不松口。” 她又一叹:“郡王不满意,何知县怎么办?一回雍丘他就疯了,开始抓盗匪。谁知他和万鲤鱼如何说起,总归两人是翻了脸,掀了桌,这两天衙门的人到处抓汴宫帮众……我当家的就是这么被连累的。” 辛夷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谱了。 为免老板娘自说自话,仍是问了一句。 “与你当家的何干?” 老板娘低头抹泪,“我方才说了,那汴京的混子常把我家店当自家,吃、住,来来去去自在得很……我们是被欺压无奈,衙门愣说我家窝藏贼盗,把我当家的捉了去。” 辛夷:“太不讲理了。你有没有想过去汴京,告御状?” 老板娘摇了摇头,“胳膊肘儿拧不过大腿,何知县京里有人,她大姨子是宫里的娘子,和官家睡一个被窝,你说官家听我们说道,还是听她的耳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