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陈留县位于汴水岸边,也是一个商贸往来频繁的地方,布匹、饮食、瓷器、香料和石炭应有尽有,眼下正是年节上头,十分热闹,石炭生意尤为火爆,香料也是一样。 甫一进城,辛夷便体会到了陆游“车驰过,香烟如云,数里不绝,尘土皆香”的感觉。 城门边的两株槐树下,有一个告示牌,有人在驻足围观,还有人说说笑笑地往里走,依稀听到什么“自首”、“开刀”之类的话。 辛夷有些好奇,望着蔡祁正要说话,便被蔡祁厉目制止。 “不要乱动,好生坐在这里……” 他接着便吩咐赶车的侍卫,“耿茂,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小侯爷。” 马车停下,耿茂走了过去。 皇城司的人普遍个子高,往告示牌前一站,人们纷纷回头来看他。耿茂一言不发地看了看告示牌上的内容,很快便回来禀报。 “小侯爷,是陈留县衙的告示,那晚劫盗的土匪只抓到几个,仍有一些人没有归案的。唐知县从同伙嘴里摸清了他们的来头,便将他们家人捉了来,押在衙门里,这告示上说,如果盗匪不在三日内到衙门里投案自首,便要拿他们家人开刀,以同案犯或是窝藏包庇罪论处……” 一般人即使为匪为盗,也舍弃不了家人的。 唐知县这一招,狠而有效。 他得了广陵郡王赏赐的“奇楠香”,自觉已是广陵郡王的门下了,自是要为广陵郡王报仇,加上广陵郡王答应要将此事一查到底,他急着表现,为将来仕途铺路,自是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危机也是机遇,唐文石这一次其实也在豪赌,他正面杠上雍丘的何旭,得罪的人其实是张尧卓。他以前不敢的事情,因为有傅九衢撑腰,硬着头皮也得上。 这两日陈留的茶肆酒楼里,谈论的都是广陵郡王遇袭的事情,辛夷跟蔡祁刚入酒肆坐下,便听到一帘之隔的地方,几个酒客正在说笑。 “久走夜路要闯鬼,谁让他们摸到了广陵郡王的船上?这次咱们陈留和雍丘两地的匪患,怕是要连根拔起喽……” “哈哈哈,敬兄一盏,一同拍手称快?” “话不可说得太满。常言道:官匪一家,老百姓都知道水匪猖獗,是因背后有人撑腰,你们以为官府会不知情?广陵郡王来了,自是要清查一番匪盗,做一做样子,可是那广陵郡王,还能常住在陈留不成?” “说得也是。郡王一走,该是如何,仍是如何。” “苦的是百姓啊。”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水匪何曾打劫过百姓?不都是打劫商船富绅么?这叫杀富济贫。” “老兄,你可是个读书人。这话怎么说得?再有,水匪不劫百姓劫商船,可不是因为他们良善……” “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你且想想,劫本地百姓,毁了民生,上头的官声如何?乌纱帽还戴得稳吗?但是劫盗往来的客商却是不同,他们都是外地人,埋骨沉水,也只能去阎王殿里找人说理了。” “兄见解不凡。来,喝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