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江芸娘一路沉默到春熙苑。
秋月几个看主子面色不好,都不敢多说话。伺候主子歇下后,秋月才敢小声抱怨,“老爷心里就没咱们二奶奶,江白柔都这样了,竟然还要二奶奶别追究。”
“快别说了,二奶奶心里肯定是难过的,老爷靠不住,也只能这样了。”孙嬷嬷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叹气道。
秋月憋下剩余的话,心里盼着快点离开宋家才好,不然二爷就要殿试了。
几个人退出屋子时,再次叹了口气。
不过还没到宋文翎殿试,先等来了江白柔的死讯,她死在牢里,说是自己撞死在牢里。
江芸娘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次日傍晚,刚用过晚膳。
“二奶奶,江白柔真的会自杀吗?”秋月觉得奇怪,江白柔那种人,为了活着都能再嫁商人,怎么就自杀了?
江芸娘看了眼手里的茶盏,又放下,是谁动手了吗?
不会是宋文翎。
就算宋文翎再恨江白柔背叛了他,宋文翎也下不去手。
那会是谁呢?
她心中有了答案。
只要江白柔死了,便死无对证,伪造籍贯的案子也就没了。这个事又没闹大,府衙那也不会抓着不放。
她父亲不愧是个冷血的,能杀了江白柔,就说明她父亲是个狠人。
以后回到江家的日子,还需要她杀出一条血路才行。
“有人收尸吗?”江芸娘没回答秋月的话,而是反问一句。
秋月说没有,“江白柔那样的人,谁都怕惹上麻烦。听说破草席一卷,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了。到死都没一份体面,她也是活该。”
“是她咎由自取,自轻自贱。”江芸娘同样不可怜江白柔,“罢了,不说她了,明儿个就是殿试的日子,竹烟斋有什么动静吗?”
“大太太来了几次,大老爷也过去看了看。二爷倒是不喝酒了,对二爷来说,殿试还是比江白柔更重要的。”秋月皱紧眉头,“二奶奶,明儿个您真的要去击鼓吗?”
“去啊,当然要去,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我要让宋文翎看着刚到手的官位又没了,让他尝尝被报复的感觉。”江芸娘等这一天太久了,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要宋文翎就此一蹶不振。
让一个人死太简单了,她也要宋文翎尝尝绝望的滋味,让宋家其他人也跟着倒霉。
重活一次,总要让仇人不快才是。
交代了秋月几个,次日天还没亮,江芸娘便被吵醒。
作为宋文翎的妻子,她要起床送宋文翎到门口。
等她瞧见宋文翎眼底的黑青,就知道宋文翎这几日都没睡好。
张氏激动地看着儿子,满眼都是期待,“我儿总算要熬出头了,等你游街归来,就是我扬眉吐气的时候。”
宋清柏也是一脸期冀,“莫要怯场,你是我宋家儿郎,定能有个好前程。”
老爷子和老夫人没出来送,二房夫妇倒是来了,徐氏抿唇笑道,“文翎是个读书好的,指不定能越过文逸去,若是得了个好前程,可别忘了拉我们二房一把。”
这话说得违心,但在这种时候,张氏就没计较了,送走儿子后,她带着人回了院子。想着等儿子高中归来,再去打徐氏的脸面。
而徐氏看张氏夫妇就这么无视自己,叫住了江芸娘,心口不一地夸道,“还是你命好,江白柔死了,往后再也没人和你争。能得文翎那么好的夫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二婶婶说得是,不过还是您更有福气,二叔敬您爱您,又生了大哥那么出息的儿子。如今处处都好,您才是值得羡慕的。”江芸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氏,转身要走时,又特意顿住,“不过说起来,大哥院子里怎么还没有好消息传来?要我说啊,您也别烦着大嫂一个人努力,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让大哥也去看看才好。”
没等徐氏反应过来,江芸娘已经走远。
“你个烂嘴的玩意!”徐氏恨不得撕烂江芸娘的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简直不知羞耻,她一个做弟媳妇的,竟然谈论起大哥房里的事,“我看你能得意几天,就算宋文翎真的高中了,也不会对你好的!”
徐氏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她在心中默念,希望宋文翎不要有好名次。
这边徐家开了祠堂上香保佑,隔壁的江家,江停舟深思熟虑了好久,找到她母亲。
江老夫人听完江停舟的转述,眉头紧锁,“她怎么知道的?”
“说是被府里的人看到儿子去见了萍儿。”江停舟很后悔,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不该去见萍儿。
“你糊涂啊,就不能忍一忍吗?”江老夫人愁容满面,“不过,她真的用此来威胁你吗?”
江停舟说是。
“岂有此理,你是她父亲,就算你有个什么不好,也轮不到她来说你。”江老夫人生气道,“当初宝珠要和离,我都没同意,她也不行。你就晾着她,我不信她敢真的去告发你。她也是江家的女儿,若是你有个什么事,她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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