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芝豹现身的那一刻,所有军士都跪了下去,眼神异常狂热。
刚刚还犹豫要不要拼死将陆远留下的陈斌,此刻规规矩矩的半跪在地上,心中没有半点不满。
心如死灰的冯华愣了一下,突然扑通一声朝陈芝豹跪下,喜极而泣道:“老将冯华,见过陈将军!”
陈芝豹的出现仿佛给北凉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当白马行至陆远身侧时,陈芝豹突然勒马,看着地上的尸体淡淡道:“他们是我北凉的人。”
“那又如何?”陆远平静道:“北凉的人就死不得?”
陈芝豹闻言看向陆远,一言不发,目光深邃得如同一口深井。
陆远同样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一直没有动作的阿飞突然握紧手中长剑,凝重得看向陈芝豹。
恍惚间,他看见陈芝豹身后突然升起一轮皓月,散发出阴冷的清光。
场间气温骤降,军士们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中的兵刃竟然蒙上了一层寒霜。
陆远微微一笑,骤然爆发出如煌煌大日般的炽热气息。
一瞬间痛哼声四起,不少军士下意识将手中滚烫的兵刃扔了出去。
“你很喜欢讲理?”陈芝豹握着的梅子酒,隐隐有泛青的趋势。“那我给你讲讲我的理如何?”
“我只对弱者讲理。”陆远衣衫无风自动,身上金光闪烁。“对强者讲理那是欺软怕硬。”
“你觉得我以大欺小了?”陈芝豹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先不用急着往自己脸上贴金。”陆远笑道:“是强是弱,打过才知道。”
话音刚落,陆远已经飞了出去。
临街客栈的老板看着自己的开了十年的百年老店变成一摊废墟,欲哭无泪。
片刻后,一道白影破开烟尘,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陈芝豹身前,闪烁着金光的拳头,重重砸在了梅子酒上。
陈芝豹神色微变,梅子酒上瞬间炸开数道气机,再次将陆远逼退。
陆远如同一片落叶般在空中摇晃了下,再次朝陈芝豹激射而去。
整个人宝相庄严,掌中仿佛生出了一轮红日,狠狠砸在了梅子酒上。
砰!
陈芝豹应声从马上飞下,用力将梅子酒扎在地上,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陆远站在白马背上,双手负后,淡淡道:“想给我下马威?
那就先下马吧!”
陈芝豹面无表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轻一抽将梅子酒拿在手中,缓缓摆出一个枪架。
霎时间,天地变色,汹涌的杀意让围观众人下意识向后退去,连退十数步仍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陆远见状从马上跃下,右手握住鸣鸿,微微出鞘三分,就将陈芝豹沉重的气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冷声道。
“陈芝豹,这是第二次了。”
陈芝豹手中的梅子酒此时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只是微微一晃,便有数道紫气在枪尖萦绕。
他轻轻换了口气,淡淡道:“放心,事不过三。”
“正合我意!”陆远的面色逐渐归于平静,心如止水,所有心神都已经沉浸在了鸣鸿和陈芝豹身上。
陈芝豹得龙树圣僧气运成陆地神仙,唯一的破绽就是根基。
从指玄一步登仙,终究还是太快了。
若非如此,谢观应也不会在西蜀捕蛟,帮他补全修为。
不过这对陆远来说是个好消息。
起码他不用面对一个名副其实的三教圣人,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能打,就有机会!
鸣鸿刀无声地滑出刀鞘,梅子酒上的紫气越聚越多。
阿飞突然转身拎起呆滞的韩响马,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跑去。
其他人也已经反应过来,但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他们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散发出的气机在他们面前不停碰撞。
陆远的心境愈发空明,有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和鸣鸿刀融为一体。
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如同蓄满水的大坝,即将倾泻出积蓄已久的气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
一手将陆远的鸣鸿刀摁了回去,一手捏住梅子酒枪尖,梅子酒瞬间紫气尽散,由紫转青。
出手之人的动作毫无烟火气,只是轻松的动了动手,便压制住了天下有数的武评高手。
来人身穿白衣,头发灰白交杂,一张脸却年轻的过分。
他先是深深地看了眼陆远,旋即对陈芝豹道:“别在这坏了根基。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陈芝豹默默收回长枪,淡淡道:“今日。”
“先去京城吧。”男人笑道:“事先说好的兵部尚书,该拿到手了。”
听到这话,陆远看着那张和南宫仆射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凝重道:“谢观应?”
“你认得我?”谢观应先是一怔,旋即一拍额头,轻笑道:“也是,黄龙士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陆远扫了眼周围陷入静止的人群,淡淡道:“你不好好在西蜀捕捉气运,竟然跑这当起了陈芝豹的护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