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森冷的寒意从门窗钻进屋中。
殷天正的内功修为早就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但此刻却突然感觉后背止不住地冒出冷意。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陆远已经先后数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殷天正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样的门派,才能培养出像陆远这种后辈?
就在他走神的工夫,陆远已经站起身,对桌旁跃跃欲试的韩响马道:“丢出去吧。”
“得嘞!”韩响马手在桌上用力一按,整个人便越过了桌子,落在了关能面前。
韩响马在关能屈辱的眼神中,抓着他两只脚,脚步轻快的向外面走去。
而陆远又坐回了桌旁,对殷天正笑道:“鹰王,别站着了。
天气湿寒,过来喝碗热茶暖暖身子。”
殷天正如梦初醒,神色复杂的坐到了陆远对面,沉默良久,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鹰王这是怎么了?”陆远开玩笑道:“莫非是茶太差,入不了鹰王的眼?”
殷天正摇摇头,有些感慨道:“江湖上每年都会冒出三五名名震天下的少侠。
当年我看他们,并没有什么触动,毕竟我也是从那条路走过来的。
但如今看见陆少侠,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鹰王何出此言?”陆远疑惑道。
殷天正看向已经被大雨浸透的崆峒五老,轻声道:“崆峒派是传承悠久的名门正派,派中高手如云人才辈出。
当年崆峒五老历经千难万险,才从一群天赋卓绝的年轻人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崆峒派的掌门人。
他们统领崆峒派十数年,威名赫赫,放在整个江湖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可今日......”
殷天正收回目光,看向陆远的眼中既有赞叹、又有无奈,“......可今日他们五人合力,竟然在陆少侠手中连一招都走不下来。
人们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但哪有人会愿意做那日渐衰微的前浪啊......”
“鹰王多虑了。”陆远喝了口茶,缓缓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早就被声名蒙蔽了双眼,早就忘了武功才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若是他们能多拿出点在弟子面前耍威风时间,放在打磨武艺上,今日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殷天正露出苦笑,只当陆远是在安慰他,低头默默喝起了茶水。
但陆远说的是实话。
当遇见殷天正时,他对汗国的武林实力便有了个初步估计。
因为现在时间线较早,殷天正等人没了那二十余年的修炼时光,所以并未达到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时的巅峰状态,但也不会相差多少。
根据他的感知,殷天正此时的修为应该是初入指玄的武夫。
若是再潜心修炼几十年,未来将无限逼近大指玄的境界。
陆远本以为同为江湖一流高手,崆峒五老怎么说也有一两个指玄境。
没想到修为最高的那人才堪堪是个根基还算扎实的金刚境,最弱那人只是个二品巅峰。
连一个大金刚的武夫都没有,这让陆远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带给他惊喜。
一旁的徐凤年看出陆远有心事,忍不住凑过来道:“想什么呢?”
“太弱了。”陆远下意识道。
“什么太弱了?”
陆远指了指门口的崆峒五老。
“太弱了?!”徐凤年脸都绿了,有些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说你太强了呢!
眨眼功夫揍翻三四个金刚境武夫,你还要怎么样?
难不成你想把王仙芝也这么揍一顿?!”
陆远一愣,旋即释然一笑。
之前他打交道的人,不是无敌于天下的吕洞玄,就是太安城中的千年宦官。
身边的人,也都是惊才绝艳天赋异禀。
这让他对自己的实力好像产生了误判。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也成了他人口中的绝世高手了。
“你笑什么?”徐凤年看着陆远那副笑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把吕祖揍一顿呢!
“没什么。”陆远笑着喝了口茶水,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如果有一天我要揍王仙芝。
一定请你观礼。”
徐凤年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嘴巴开合了好几次,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半晌才艰难竖起大拇指,咬牙切齿道:“我一定去!”
你就装吧!
你小子最好别有被我超过的那一天!
......
第二天,雨势减弱,只剩下细细碎碎的水滴从天空掉落。
大雨将庭院中的血迹全部冲刷干净,仿佛昨夜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殷天正的效率很高,不到正午,就让人送来了十万两白银。
整整几大车白花花的银子,看得韩响马直流口水。
陆远和他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客栈,殷天正表示他会处理好后续的事情,也算是和陆远结个善缘。
江湖儿女,多是说一句有缘再见,便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