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安冷笑一声,剑出鞘三寸,屋内仿佛变成了一片竹林,肉眼可见的青色剑气幻化成竹子状,直朝段剩英刺去。
张承安二十年前在离阳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他自幼在西蜀长大,师承西蜀剑皇的徒孙。
十八岁那年出师闯荡江湖,二十岁便已经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他虽不是李淳罡邓太阿那种握剑即巅峰的绝世天才,但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剑道奇才。
二十五岁那年,回到家乡竹林枯坐三载悟道,终于将“竹意”融入剑法之中,破金刚桎梏,得指玄神意,得了个青竹剑的雅号。
和所有成名剑客一样,意气风发的他,准备挑战天下所有知名的剑客,以战养战,抢一抢那天下第一的宝座。
第一战,他就选中了吴家剑冢。
再之后,青竹剑便如昙花一现,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剑冢规矩,入剑冢挑战,败者留剑为奴,不许再自称剑客。
如果不是这次要护卫吴元明,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碰到自己的长剑。
此刻面对段剩英,他积攒已久的不甘混杂着剑意宣泄而出,气势之盛,让屋内几人都忍不住侧目。
“好剑法。”段剩英赞叹一声,袖子一甩,一股轻柔的力道扩散开来,屋内青竹像是遇上了一股劲风,不约而同地向四方偏折而去。
张承安没有说话,鞘中长剑又出一寸,根根弯曲到极致的青竹突然破开了那股劲力,当头砸向段剩英。
段剩英存心要与张承安分出个高下,不闪不避,突然拔剑划过四周。
一连串的脆响过后,青竹异象尽散。
张承安面色微白,握着半出鞘的长剑,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段剩英握着只剩下剑柄的长剑,无奈一笑。
这柄随手捡来的剑,果然承载不住他的真气。
“你还是退回去吧。”张承安讥笑道:“刀剑无眼,别伤了你。”
“你这柄剑,现在应该已经无法出鞘了吧?”段剩英一句话,就让张承安面色大变。“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不出鞘,杀你也足够了!”张承安怒喝一声,剑再次出鞘,只剩下一截剑尖还留在鞘中。
青竹再现,从房间中各个角落中钻出,仿佛要填满整个房间。
陆远伸手一挥,便将刺向阿飞的青竹化为灰烬,而他自己则纹丝不动,任由青竹在身上刺出点点金光。
作为张承安的目标,段剩英几乎要被竹林淹没,就在张承安以为段剩英必死时,却听见竹海中传出不屑的笑声。
“花里胡哨!”
话音刚落,碧绿的竹海中突然亮起一道寒光。
张承安心中一惊,却发现自己竟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只觉如春风拂面,完全没有寻常剑意中的凌厉,让人舒服的昏昏欲睡。
等回过神时,竹林异象消已散一空,段剩英浑身都是被剑气割出来的口子,整个人变成了个血葫芦。
而他的手指,正稳稳点在自己眉心。
张承安手一松,长剑落回鞘中,平静道:“你这种人,怎么会去当镖师?
我为什么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
段剩英吐出一口血沫,平静道:“我不是离阳人。”
张承安眼中闪过一抹明悟,旋即感叹道:“竟有人真的能将剑法练到至柔之境。
我这些年都错过了什么?”
“从你决定为奴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经死了。”段剩英收回手,一边轻咳一边说道:“你以竹为剑意,可你自己却违背了你的剑意。
你的杀招,你现在应该已经用不出来了吧?”
张承安口中突然涌出鲜血,苦笑道:“说是宁折不弯,但能活,谁又会选死呢?”
“所以你配不上你的剑。”段剩英鄙夷道。
“唉.......”
张承安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直到将半生遗憾不甘全部吐尽,才轰然倒地。
段剩英将张承安的剑捡起,出鞘欣赏了一眼,便挂在自己腰间,缓步向陆远走去。
目睹了一切的吴元明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突然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跪倒在地。
他惊恐地看了眼胸腹间缓缓渗出的鲜血,猛地抬头,怨恨地看向一直没有动过的崔眉公,嘶吼道:“你就看着他们动手?!”
崔眉公没有理他,而是双手合十对陆远施了一礼,沉声道:“陆施主的气消了么?”
“怎么,你也想来劝我?”陆远笑道。
“冤有头债有主,吴元明已废,该到此为止了。”崔眉公木然道。
“你也说了,吴元明已废,就算我愿意罢休,吴句愿意么?”
崔眉公长诵一声佛号,站到一旁,像入定一般,再不多说一句话,任由阿飞拎着陈雄和柴明向外走去。
段剩英拎着袁大河,手刚伸向吴元明,崔眉公突然开口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剑冢中人,可杀不可辱。
阁下要真这么做,可就和剑冢的结就解不开了。”
段剩英闻言看向陆远,发现陆远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继续抓向吴元明。
崔眉公猛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