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的波谲云诡向来没少过,或发生在厚重森严的皇宫高墙内,又或发生在普通小院中。
一些人死去,也有一些人不得不退让离开。
董仲舒不是唯一离开长安城的失败者,也不仅仅涉及辕固、公孙弘。
在这一波震荡中,注定会有太多的人要落幕。
“真正的风险不是源于申培,而是仙庭啊!”
辕固在马车上遥望渐渐远离的长安城,他深深叹息了一声。
“我怎么感觉他似乎有点不同了”容添丁低声问向张学舟道。
“换人了!”
姚元广假扮了辕固,而在眼前则是真正的辕固大儒。
依姚元广的能耐,说服辕固并不成问题,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让对方配合。
“老先生似乎对仙庭有所了解?”
张学舟目光扫了一眼马车厢内,又看向马车外坐着赶车的两个老者,觉得姚元广似乎并未在其中。
这让他颇有兴趣问了问眼前的大儒。
张学舟的话让辕固回神,他看了张学舟和容添丁一眼,眼中浮现的是满满羡慕之意。
仙关难叩,他成为一方地域大儒依旧没有半分资格,而能被姚元广安排两人到马车上,辕固很清楚这两人至少已经接触了仙缘。
甭管事情是好是坏,这至少证明着这两人身上有价值。
而他则是欠缺价值。
在姚元广的低声提醒中,辕固也熄了心思。
但他确实很羡慕。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长寿,尤其是随着年岁增长,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地位都不断增长,在这种情况下延寿就是享受人生。
“仙庭,人间向往之处,梦中的仙乡”辕固斟酌了数秒才回道。
“您是儒家学派的长者,对仙庭也如此向往吗?”张学舟奇道。
“我年轻时不向往仙神,但年岁越大越向往,这种念头如蛇蝎之毒一样灼烧着我的心灵”辕固道:“这或许是我的执念,也是我的心魔!”
“是为了追求延寿吗?”张学舟问道。
“仙人能活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辕固道:“我等轮回十次也抵不过仙人一世,这犹如我们看猪栏中喂养的那些猪猡,猪猡懵懂时会满意每天能吃上一口饱腹之物,但等到神智开启,它也想当人啊!”
辕固念念叨叨,叙说着人和仙的不同,神情中满满都是失落感。
这让张学舟有些难于安慰对方。
若张学舟说‘人这一生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人这一生有过辉煌就好’此类的话,这无疑是其他猪猡的想法。
若要张学舟让对方寻觅仙踪,他又做不到。
若让张学舟给对方延寿的方法,这也不在张学舟的能耐范围内。
“长者,您说猪猡神智开启想当人,这种情况在我们大汉朝多吗?”容添丁开口问道。
“我不敢说十之八九,十之二三是少不了”辕固回道。
“朝廷中也是如此吗?”
“必然如此,这是人性的问题!”
辕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长安城,示意朝堂和学派之间并无不同。
虽说百家学派争鸣,但仙庭毕竟是曾经把控了数百年王朝,强势的观念深入人心。
而等到仙庭流出一些长寿仙乡的福缘之后,仙庭也从铁血杀戮转向了长寿长生之地,实现了这个势力的最终转型。
这是仙庭区别于各大学派的最大关键之处。
再厉害的术,再厉害的法,但这两者都顶不住岁月的摧残,风光数十年后就落寞了。
人类羡慕妖能长寿,无数人拿妖做过各种实验,但人类嫁接妖力从来没有长寿过,只会导致暴毙又或缩短寿命又或神智崩溃。
而仙庭延寿的对象是人,这无疑开辟了一条人人向往的路。
在人类最初诞生时,人们就在为了活下去和多活一天奋斗,这个理念几乎铭刻在人类的血液中,也是所有人无法摆脱的执念。
辕固低声哝哝,又提及着自己仅仅只剩下一年零两个月的寿命。
风烛残年的他说话也愈加混乱,最终让张学舟和容添丁难于辨识。
“表弟,咱们年老之后是不是也会成为这样?”容添丁问道。
“真有年老的那一天就好了!”
张学舟回了一个苦笑。
他出道至今都没想过什么长寿长生,一直在风险中滚爬,为了脱离域外天魔而努力。
就算此时此刻给他服用什么延寿大药增添一百年寿命,张学舟觉得也就是那样。
但凡他没脱离风险,这种延寿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你这话说的让我心里有点没底!”
只要想到仙庭的人会抽自己的血,容添丁心中不免也有几分胆寒。
张学舟说的话似乎在说活不到年岁苍老的那一天,容添丁不免也是惶惶,有些担心自己年纪轻轻就丧了命。
但他怀璧其罪,这一趟显然是躲不掉。
他思索着坟经,不免又思索到了尸无道所念诵的内容。
这让容添丁低低念诵,寻求着心灵上的安宁。
等到马车厢中轻微的碰撞声响传来,容添丁才回神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