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文佐竟然这么容易就松了口,王少监大喜,赶忙道:“那奴婢就先回去禀告皇后娘娘了!”
“嗯,那就劳烦王少监了!”王文佐点了点头。
“大将军!”王少监刚出门,张文瓘就笑道:“你这么容易就松了口,我倒是没想到呀!”
“为何想不到?”王文佐笑道:“难道在张相心中,王某就是个这么贪恋权势之人?”
“那倒不是!”张文瓘摇了摇头:“大将军的器量我是早就知道了的,只是北门禁军着实是机要之地,咱们这政事堂可就在皇城之中,若是让杨思俭出掌北门禁军。说句有点逾越的话,咱们三个老家伙的性命便都操于人手了!你说是不是呀,韩王?”
韩王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张相您方才为何不出言阻止呢?”
张文瓘叹道:“这种事情,哪来轮得到我开口!”
“张相不必试探了!”王文佐捋了下胡须:“不错,我是答应了杨思俭出掌北门禁军,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要看他自己的能耐了!现在二位可以放心了吧?”
张文瓘与韩王交换了一下眼色,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有大将军这句话,老夫就安心了!”韩王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怎么了?难道韩王这些日子睡不安稳?”张文瓘笑道。
“不安稳!”韩王摇了摇头:“高处不胜寒呀!咱们这三位的位置,上来容易,下去可不易呀!一不小心就摔个头破血流,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了!”
“韩王说的是呀!”张文瓘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王文佐:“大将军,您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我?”王文佐笑了笑:“等到平定了吐蕃,我就辞官回河北养老!”
“你倒是退的爽快,儿子又争气,退路都安排好了!”张文瓘叹道:“我和韩王两个到时候怎么办?”
“你和韩王?”王文佐笑道:“天子的身体一时间还好不了,太子刚刚出世,像你们这样的老臣,皇后还离不开。”
“那可不一定!”韩王苦笑道:“指不定皇后早就看我们几个腻歪了,只是碍着大将军您不好开口,要不然她怎么这么急着把杨思俭急着推出来掌北门禁军?这长安城中听风声,闻味道的家伙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只要皇后露点口风,跳出来想把我俩弄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那二位有什么打算?”王文佐笑了起来:“到时候我去河北可是鞭长莫及了!”
“大将军!”张文瓘道:“你去退隐河北养老好说,那护良公子呢?他可是迎娶了太平长公主,总不会也和你一起回河北吧?”
“那是自然!”王文佐笑道:“他还年轻,替朝廷、天子效力的时间还长着呢!去河北作甚?”
张文瓘眼睛一亮,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和韩王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王文佐失笑起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娃娃,难道二位还指望上他了不成?照我看,他在长安倒是要多仰仗二位的提点、指引呀!”
“呵呵!”韩王笑了起来:“老朽却不觉得,当初大将军你在百济时也没多大吧?我倒是觉得护良公子是可以托付之人!”
王文佐笑了笑,没有说话。杨皇后把杨思俭推出来抢北门禁军的兵权,反正护良开春就要出长安领兵打吐蕃了,索性就让皇后一步。却没想到把这两位给吓住了,说白了自己可以回河北养老,有的是儿子有的是兵,朝廷拿他没办法;他们两个还要在朝廷讨生活,谁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手握大权有没有得罪谁?将来人家有仇报仇有冤伸冤,那可怎么办?搞政治和爬山一样,上山固然不易下山更难。所以他们得知护良还会留在长安继承王文佐的政治资源,就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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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天要变了,人们这么大声说,丝毫不在乎被旁人听见。
“王大将军的儿子已经辞官了,接任者是皇后的叔父,司卫少卿!”当张全文在路边的酒肆歇脚时,一个绿袍官员大声叫喊:“现在北门禁军已经掌握在皇后手中,京城就要变天了!”
张全文看着那个正唾沫横飞的小官,他认得这个人,当初自己在工部任职的时候,对方是自己手下的若干小吏中的一个,不过对方肯定没有认出自己,这倒是不奇怪,就算是张全文自己对着镜子,也无法辨认出这个胡子拉碴、干瘦憔悴的中年人是谁,这也是好事,自己能够听到许多当刺史时不可能听到的话。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桌子对面的青年士人反驳道:“护良公子可是迎娶了天子的妹妹,哪会这么容易辞官?”
“阿弥陀佛,菩萨慈悲!”一个游方沙门拨弄着念珠低声呢喃。
“照我看,长安过不了多久就又要过兵火!”一个粟特商人感叹道:“我记得十多年前那次朝廷发赘婿恶少年补充陇右时,就闹得满城过兵火,西市都被烧了。对了,那次王大将军也在长安,还是他平定了乱事。哎,这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池鱼之殃!”
张全文坐在临窗的桌子旁,只觉得左耳进右耳出,一杯谷酒遗忘在右手中。长安、朝廷,他试图回忆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