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又一次眨了眨右眼,而且他这次青筋曝露,面色涨红,明显已经急了。王文佐赶忙安慰道:“陛下莫急,待臣再问问便是!”
可是王文佐这般问了几次,却始终弄不明白李弘的意思,到了最后只得做罢。他出门之后暗想:天子想要立皇后之子继位那是可以确定的,可问题是皇后未必生的是儿子,如果是女儿,那可以为储君的无非鄱阳王李守文,沛王李显、英王李贤、相王李旦几个,可看李弘的意思这几个他都不喜欢,那还能选谁,难道是皇后?可就算是他爹也只是让媳妇当二圣辅政,没有直接当皇帝呀?
怀着满腹的疑虑王文佐回到住处,面前摆放着厚厚一叠文书,相比起张文瓘和李元嘉,他还有一份额外的工作,那就是河北和海东的诸多事务,虽然大部分事情都已经由各地的守官处置了,但是一些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他本人首肯。
“缺人才,真的缺人才呀!”王文佐一边翻看着一封封文书,一边烦恼道:“也不知道啥时候刘培吉愿意过来,他要是来了就可以让他去范阳,把度支、财税的事情都交给他,还有海关架子也该搭起来了,一旦对外殖民搞起来,内外贸易也会飞涨,这块收入税收成本低,来钱快,一定要抓在手里。”
一边处置着政务,一边考虑着人事安排,王文佐在书案前忙碌了一个下午,才起身活动了下身体,便看到护良来了。
“孩儿向父亲请安了!”护良向王文佐屈膝下拜。
“起来,起来!”王文佐笑道:“怎么?你今天不是要到宫中当值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其实是定月的事情!”护良笑道:“她想要办一件事情,希望先和您通通气!”
“你媳妇她想干嘛?”
“您也知道大唐取士之法甚多,其中最上等的便是弘文馆!”护良笑道:“定月就想自家也开府,设馆选拔一批人才,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子,我就想先来父亲您这里问一问!”
“长公主殿下想要开府取士?”王文佐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儿子,汉代的高级官员(如三公、大将军、将军等)有权力自行建立府署并自行选拔征辟僚属,而被征辟僚属与上司之间就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君臣”的关系,这也就是我国古代中古时期着名的“二重君主论”。而到了魏晋其间,这种开府的权力逐渐下移,就连诸州刺史兼管军事带将军衔者即可开府。在真实历史上,太平公主也的确设置文馆招揽人才,向其兄长举荐,通过这个影响朝政,拥有巨大的权力。没想到这条历史线上,其母武后还没登基为帝就死了,她还是往这条路走,难道这就是血脉传承的力量?
“长公主是你的妻子,对于这件事你自己怎么想呢?”王文佐并没有直接回答。
“孩儿以为这个做法不错!”护良道:“长安的确有很多人才,但限于报国无门,只能磋叹不已。若是能够多给他们一条出路,于国于民都有好处!”
“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王文佐叹了口气:“长公主毕竟是个女子,她的一言一行世人都会和你联系到一起。选拔人才当然是好事,但这却不是人臣能随便插手的,那些被长公主殿下选拔的人才,这辈子都会被打上你们夫妻的标签,这样一来,别人会怎么想?”
“那,那父亲您不是也这么做了?”
“不错,我的确这么做了,不过我选拔的人才要么在河北,要么在海东,通常不会进入中枢,也不会去大唐的州县。我的人不会碰别人的蛋糕,而你们夫妻就不一样了。你们夫妻现在已经尊荣富贵已极,如果还这么做,别人只会觉得你们还想更进一步,这可就是杀身之祸呀!”
听王文佐说到这里,护良已经脸色灰暗,他确实没有考虑的这么深。半响之后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回去后我会和定月说的!”
“嗯,你也不要把话说死了,毕竟她年纪还小!”王文佐笑道:“如果她听了你说的,她还一定要这么做,那也没办法,毕竟她是天子唯一的亲妹妹,这天下她也是有一份的!”
护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王文佐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幻,最后长叹了一声:“人的路终归还是要自己走的,我这个年纪,能管得了你们一时,也管不了你们一世呀!”
护良回到家中,便找到妻子,将王文佐先前说的讲述了一遍,最后道:“父亲话说的虽然不太好听,但也都是实话,照我看,开府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郎君!”李定月叹了口气:“若是大兄无恙,我肯定不会搞开府这些劳什子的事情,自讨苦吃。可现在大兄病成那个样子,皇后肚子里的还是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才不得已抛头露面做这些事情,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护良笑了起来:“咱们俩一个是王文佐的儿子,一个是天子的亲妹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定月白了丈夫一眼:“现在这个时候你我当然是富贵尊荣。但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呢?你父亲今年五十了吧?还有几个年头?你父亲结下的仇敌可不少,他过世之后你产业分不到多少,仇人可是要多少有多少。我这边兄长现在这个样子,眼看着肯定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