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往昔每年运往长安的粮帛数以百万计。你现在执掌这一道为一方伯,效法齐恒晋文故事也不是不可以,可贡赋总是要缴的吧?”张文瓘问道:“不然的话,朝廷每年的财用又怎么维持的下去?”
“张相教训的是!”王文佐点了点头:“王某是大唐臣子,河北是大唐州县,这赋税自然是要缴的,前几年由于情况特殊,税赋缴纳的是有些不正常,还请朝廷见谅。要缴纳多少,怎么缴纳,还请张相示下!”
见王文佐答应的这么痛快,张文瓘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经由这番变乱之后,河北输往长安的赋税比以前肯定会少多了,但王文佐只要点了这个头,那剩下的具体数字就可以谈,总比现在人家给多少自己拿多少要好多了。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伸出右手做了个“七”的手势:“这样吧,就依照今上登基那一年的七成如何?”
“张相是说河北赋税的七成还是运到长安的七成?”王文佐问道。
“自然是运到长安的七成!”张文瓘点了点头。
听到张文瓘这般说,王文佐笑了起来,唐代赋税大体上一分为三,上供、送使、留州,分别供应长安,各道使职,各州,张文瓘这个等于是把原先长安那份又打了七折,算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
“还是八成吧!”王文佐笑了笑:“不过不要用一年的数字,而是取最近五年拿个平均数,更公平些!如何?”
张文瓘也没想到王文佐竟然这么好说话,不由得喜出望外:“大将军果然气度过人,那就原样!”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王文佐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条件?”
“河北虽然归王某统辖,但依旧是大唐的郡县!”王文佐道:“两地商贾流通乃是一国之内,而非两国,各地州县不得以各种理由阻挠,加税,坑害来自河北的商贾,更不得禁绝河北货物流通,只要答应这个要求,我就同意河北依照原样缴纳上供赋税,如何?”
“这——”张文瓘思忖片刻:“老朽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须得再和户部的官员们商榷一番,才能给您答复!”
“也行,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商议吧!”王文佐笑道:“我们这些老人儿,就先喝喝茶吧!”
张文瓘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还有诸多细节需要商讨,自己和王文佐也不可能亲自一一去谈,不过既然王文佐在大关节上已经点了头,那自己这一趟就没白来。心情放松了的他也笑道:“也好,今日就品品大将军的好茶!”
送走了张文瓘之后,狄仁杰从外间进来了:“大将军,张相走了?”
“嗯!”王文佐展开双臂,活动了一下肩膀:“他今日来应该是奉天子之命来的,商议河北上供的事情!”
“哦?他开价多少?”狄仁杰眼睛一亮。
“七成!依照今上登基那一年算!”
“倒是还好!”狄仁杰笑了笑:“和聪明人打交道还是省力!”
“张相是明白人,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自讨没趣!”王文佐笑了笑:“我已经答应他依照给八成,不过要按照相邻五年平均数算!”
“啊?”狄仁杰吃了一惊:“为了护良公子,还是为了出征吐蕃?”
“有些,也不全是!”王文佐笑了笑:“我提了个条件,朝廷要这些贡赋可以,但在货物流通方面不得对河北另眼相待。”
“另眼相待?”狄仁杰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
“就是加税或者禁止流入!”王文佐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河北的工商业会愈发繁荣,呢绒、盐、药物等许多商品会大量流入到大唐各地,比起这些来,我们多缴的那点上供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素来精明强干,但狄仁杰对王文佐对外来的预测还是将信将疑,王文佐看在眼里,笑道:“你在长安呆的时间很长了,这么说吧,你有机会去一趟沧州,在当地港口的集市多看看各色货物的价格就明白了。”
“大将军让我回河北?”
“嗯,长安这边有慕容鹉就够了,你回河北在范阳先呆几个月,然后去安东都护府当长史,主修临海路,开辟辽泽!”
“属下遵命!”狄仁杰精神一振,由于安东都护府都督依照惯例都是王族遥领,长史就是实际的主官了,终于让他独掌方面了。
俗话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长安更是如此。张王二人在书房的密谈没过几天,河北依照过往八成缴纳上供的协议就已经传遍了长安的市井酒肆,这无疑大大的改善了王文佐在长安市民当中的口碑。
原因很简单,市民们也许会对河北对朝廷是否恭顺没兴趣的,但没有对粮价不关心的,河北每年运往关中的粮食布匹可是与长安市民的饱暖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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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良走出秦岭时正值日落,西方的天空仿佛一片金紫色织锦,云层绽放出鲜红光彩。他身后的堆满积雪的山顶闪烁着亮光,不远处的山坡上花岗岩壁泛出淡淡的红。白昼将尽,山峰本身也由金变橙,再转为紫,最后为黑色笼罩。
“真美呀!”护良一边感慨道,一边将装满豆料的皮口袋凑到坐骑嘴旁,他的坐骑是阿拉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