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竭力不提起”的状态。尽管王文佐的儿子在给天子当千牛备身,王文佐的爪牙在朝堂之上,每天都有王文佐发明的水轮漕船、四轮马车、沿着他修建的运河、官道装载着大量的漕粮运进长安,但是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在公开场合都尽可能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出现这种诡异状态的原因很简单,王文佐拒绝天子的邀请回到长安,这实际上已经将天子与他之间那层君臣之分的薄纱撕破了,而之后朝廷那一长串官职实际上是对王文佐所做一切的追认,换句话说,朝廷承认了王文佐与长安之间现有的那种“君不君,臣不臣”的诡异关系。像这种有伤体面事情,长安人当然要尽可能无视了。
回到最早的问题,慕容鹉要见自己肯定是因为王文佐的指示,那王文佐又会想要干什么呢?官职官爵的什么的肯定不可能,朝廷早就把能给他的都给了,而且根据过去接触的了解,王文佐这个人是个没啥虚荣心,甚至到了淡漠的地步,绝不会为了自己头顶上的官帽子,专门花心思派人来与自己联络。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再次出兵长安,让自己当内应?
刘培吉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千里之外的战争和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战争可完全是两码事,长安城内斗米千钱,百姓们为了一口吃食倾家荡产,甚至卖妻鬻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而且从理论上讲,长安根本就没有遭遇那次战争,只是被波及而已,仅仅如此,便是人间地狱,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王文佐的大军直逼长安城下,四面围攻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应该不是,应该不是!他现在已经什么都得到了,何必还要打仗呢?夺取皇位?他上次没有夺,这次自然也不会,是我想多了!”不知是冷静思考,还是自我安慰,刘培吉迅速将那个他厌恶而又恐惧的选项排除了出去,不过他还是决定接受慕容鹉的邀请,毕竟早知道王文佐的企图总没有坏处。
次日晚上,蛤蟆陵下。
刘培吉换了一身士人常穿的青衫,带了个贴身家奴,上了驴车,便一路往蛤蟆陵下而去。到了附近的地方,就下了车,让驴车临近找个地方等候,自己便带着家奴步行往约定的地点而去,像他这样打扮的士人在长安少说也有几万,倒是用不着担心惹人注意。
到了约定的地方,是个僻静的小院子,他让家奴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个清秀的丫鬟,看了看外间,问道:“你们可是约定的客人,可有凭证?”
“凭证?”刘培吉一愣,旋即想起来慕容鹉使者送来的名刺,他却没有带在身上,只得随手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递给那丫鬟:“你将这个带给此间主人就明白了!”
丫鬟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刘培吉主仆二人,道:“好,我进去问问,你们可不能乘机跑进来!”
刘培吉被这小丫鬟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放心,不得你家主人允许,我一步也不踏进这大门!”
“好!”小丫鬟飞快的跑了进去,片刻后便回来了,双手送还玉佩:“郎君请进,主人在里屋等候!”
刘培吉收回玉佩,随着那小丫鬟进去,只见院内道路曲折,花树林立,又有水池奇石,竟然将这半亩大小的庭院生出了曲径通幽的感觉,他知道这定然有园林高手设计,笑道:“这里的主人倒是好情趣,在长安城内弄了个神仙洞府呀!”
“神仙?”刘培吉笑了笑,他在长安为官多年,欢场中也是吃过见过,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些自抬身价的手段罢了,若是平日里,他也不在乎与其虚与委蛇一番,但今天他可没这个心情,只是径直向前走去。
那小丫鬟领着刘培吉穿过庭院,穿过一重正厅,来到花厅前。慕容鹉早就站在堂前,拱手而立:“在下贸然相邀,有失迎迓,还请刘公恕罪!”
“无妨!”刘培吉笑道:“慕容兄此时能想得起刘某,乃是看得起我,刘某虽然愚钝,又怎么会不知好歹呢?”
慕容鹉闻言一愣,不由得暗自钦佩刘培吉的聪明,笑道:“刘公人没到,便已经洞若观火,可见我这次没有找错人!”说罢他伸手把住刘培吉手臂,走进花厅,分左右坐下,仆役婢女都已经退下,只有一名盛装女子在旁烹茶。
“李家娘子,待到水开了你便退下吧!这里只留下我和刘公即可!”
“是!”那盛装女子应了一声,随着炭炉的火焰,茶壶发出扑扑的声响,她向二人拜了拜,退下堂去。
“前几日河北来了一封信!”慕容鹉一边摆开茶盏,一边说道:“信是大将军亲笔所书,您也和大将军在政事堂共过事,应该知道他的书写一般,所以大部分书信都是身边的记室录写,他只是口述罢了,像这种亲笔书信,我还是第一次收到!”
“想必是十分机密的事情,大将军才会亲笔书写!”刘培吉道。
“嗯!”慕容鹉点了点头,他拿起茶壶,先替刘培吉的茶盏倒满,然后才倒满自己的:“再过半个月,大将军会上书朝廷,举荐一批河北士人为当地刺史!”
“只是为了这个?”刘培吉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大将军行事也太过谨慎了吧?朝廷已经委任他为河北道寻访大使,那查纠举荐当地官员本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