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里之外呢?”裴皇后几乎是前脚接后脚进了屋,她笑吟吟的看了看杨妃:“不管怎么说妾身也是您的正妻,为何如此吝啬,连见一面也这么难?”
李弘看了看裴皇后,他也意识到有些不对,从榻上坐直了身体:“寡人的确是就要休息了,不过皇后你既然进来了,有什么要紧事?那就现在说吧!”
“陛下您这话说的好绝情呀!”裴皇后笑道:“您与有些人就没日没夜的执手相谈,巴不得天天黏糊在一起,对妾身就有事赶快说,说完了就快走,便是个陌生人,陛下也不至于这么冷淡吧?”
李弘皱了皱眉头,他能够感觉到裴皇后话锋针对的是谁,他轻轻的拍了拍杨妃的胳膊以示安慰:“皇后你今晚来寡人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绕圈子了!”
“好!圣人果然是个痛快人!”裴皇后笑道:“那妾身也就不绕圈子了,陛下,您自从入秋以来就龙体有恙,时常卧床不起,而国事纷杂,万几不可久旷,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陛下不如从宗室中选一个勤谨贤明之人,暂代监国之事,待到龙体康复,再交还国事于陛下!”
“你是什么意思?”李弘瞪大了眼睛,面上现出怒色:“汝一妇人,岂可妄言国事?还不速速退下,否则就别怪寡人不念夫妻之情了!”
“夫妻之情?”裴皇后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大笑起来:“陛下与妾身早就没有夫妻之实了,又何谈什么夫妻之情?不过吾虽为妇人,可也知道陛下您逼亲父退位而登基,是为不孝;以私爱为重,江山社稷为轻,是为不明;苛待幼弟,将其逐于辽东苦寒之地,是为不友;不得上天庇佑,致使身骸暗弱,卧床不起,不能处理国事,是为不壮;有此四桩,陛下还身居大位,实在是旷古未闻!”
“你——”李弘被裴皇后这番连珠炮般的斥责骂的面红耳赤,他刚想出言驳斥,便觉得胸中一阵涌动,喉头一甜,便吐出一口血来。把旁边的杨贵妃吓得惊呼一声,一边搀扶着李弘,一边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传太医,圣人吐血了!”
裴皇后看着杨贵妃抱着自己口吐鲜血的丈夫,胸中满是说不出的快意,自从她入宫以来,从李弘身上从未感受到来自一个丈夫的关爱,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有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可随着时间的持续,她越来越意识到李弘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政治木偶,而非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虽然满含酸楚,她还是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毕竟当皇后她也不是为了自己,还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利益,如果说牺牲自己的幸福能够换取家族的利益,她虽然觉得委屈,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李弘迎杨行俭的那个侄女入宫,并立其为贵妃之后,裴皇后就意识到废后就是迟早的事情,换句话说,自己原先的牺牲自己换取家族利益的打算也落了空。从过往的历史看,将来自己被废后,家中不要说荣华富贵,能保住身家性命就算好运了。
这种拿出一切去赌而又全部落空的失落感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对李弘刻骨的仇恨,就算是天子,也不可以这么做!我一定要让这个男人痛苦的在我面前倒下,苦苦哀求。所以当裴居道提出迎沛王李贤回京师,架空天子监国进而取而代之的计划时,裴皇后毫不犹豫的表示赞同。
“陛下,您有没有发现,这位杨美人儿也喊了有一会儿了,有没有发现为何没人响应?”裴皇后笑道:“要不要让她声音再大一点,不然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杨妃,你不用喊了!”李弘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皇后:“寡人这寝殿周围都是你的人了?对不对?”
“陛下您说对了!”裴皇后笑道:“其实王文佐已经替圣人您考虑的够周到了,北衙禁军有崔弘度、慕容鹉,还从身边抽了黑齿常之带了一千骑兵回来。只可惜那些兵士都是男人,男人就不能留在圣人您的身边。能留在您身边的要么是宫女、要么是阉人,王文佐就算再有本事,也没法插手到你身边来。”
“你也莫要高兴太早了!”李弘咳嗽了两声:“就算你们今天得了手,也没有用。寡人几个弟弟里,最年长,最有资格代寡人监国的只有沛王,三郎早有先见之明,将沛王带在身边。无论你们选了谁,都名不正言不顺,明日崔弘度这关你们都未必过得去,更何况三郎了!”
“陛下这句话倒是没错,那王文佐的确是有先见之明,把诸项事情都想到了旁人前头,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把沛王带走了。”皇后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转而笑道:“只可惜沛王也是长了腿的!”
“长了腿?”李弘感觉到一股不祥之兆,赶忙问道:“什么意思?”
裴皇后笑了笑,却不说话,只是向旁边横跨了一步,让出身后一名小内侍来,正当李弘莫名其妙的时候,那小内侍上前一步,脱下了帽子,向李弘躬身拜了拜:“皇兄!”
“皇兄?”李弘看着那小内侍那张熟悉的脸,脑子里一片混乱:“阿贤,是你?你怎么回长安了?”
“自然是替你解忧,以为监国事啦!”裴皇后笑道:“如何?就算是你那位王三郎也没有算到这一步吧?”
“你住口!”李弘呵斥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李贤:“阿贤,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回长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