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新罗人接受与我方野战,整个计划如下:大军将分为三路,北路由在下统领,从周留城出发,向北经由南川停、七重城,直取新罗之北汉城即现代韩国首都;南路由沙吒相如统领,由尔礼城出发,海陆并进,直取新罗之东莱即现代韩国釜山;而中路则由大将军和金将军亲领,由泗沘出发,经由年山城,向东直取新罗人之都城金城。南路和北路负责牵制,将使得新罗人首尾不得相顾!大体上计划就是这样的,谁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提问了!”
顿时长桌旁有人举起手来,看样子是一名随沙吒相如渡海而来的倭人将领,沈法僧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吧!”
“遵命!”那将领用口音很重的唐话说道:“新罗地形崎岖,交通不便,又有很多山城,如果再分兵三路,相互之间也难以呼应,若是新罗贼集兵先攻一路,岂不是众寡不敌?”
沈法僧咳嗽了一声,正要解释,却听到身后传来王文佐的声音:“这个无需担心,此番我是受天子之命,立仁寿兄为新罗王,只诛金法敏一人,余者不问。如今新罗已经上下解离,君臣离心,纵然我方分兵,金法敏也不敢离开都城,更不敢遣将领大军出援,所以尔等多虑了!”
“属下明白了!”那倭人将领鞠了一躬,重新坐回长桌旁,众人交换着眼色,这情报既然出自王文佐之口,那定然已经有十分确定的情报:金法敏根本不敢离开都城,否则就有可能他前脚出城,后脚留守之人就把城献给金仁问;他也不敢让部将带领太多军队出城援助,因为那就有可能出城之后那些军队就会失去控制,所以对于金法敏来说,唯一的选择就是把大部分军队集中到都城,然后野战击败敌军没有他的亲自督战,唐军南路和北路的偏师可以很轻松的搞定当地的新罗兵,最后只会被合围在城中,所以方才沈法僧说整个计划的目的是为了让金法敏出城和唐军野战。
“既然都知道了!”沈法僧目光扫过长桌旁的所有人:“那就各自回去准备吧!五日后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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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罗,金城,牢房。
风从北方狂野地吹来,铁栏杆在它的利齿下颤动。风沿城墙打转,卷起气流,使得狄仁杰的斗篷,贴紧墙壁。天空如板岩一般灰蒙,太阳不过是云层后淡淡的亮斑,那点微弱的光亮照在深灰色的墙壁上,更增添了几分惨淡。
天愈来愈冷了,狄仁杰将双手凑到口边,借助口鼻吐出的气息取暖,原本僵硬毫无知觉的手指感觉到一阵刺痛,然后就是剧烈的酸痒,这是自己还活着的标识。他竭力裹紧斗篷,减少自己的失温,不过他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一天,也许两天,不会再多了,如果天气不转暖,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倒下,变得冰冷而又僵硬,就像那一块块石头。
自从上次面见金法敏,自己就被关进了这间牢房里,这里与其说是牢房,还不如说是一个洞穴:五尺高、五尺宽、五尺深,朝外的一面只有铁栏杆,没有墙壁,下方直接面对悬崖,只要向下看便头晕目眩,让狄仁杰忍不住挪开视线。但这里更可怕的是寒冷,寒风毫无遮挡的吹入牢房,将里面的一切都带走。水罐只要放一会儿,就会凝结一层冰面,狄仁杰怀疑自己的血早已冻结,他很奇怪自己居然还有知觉。
门外传来开门声,狄仁杰艰难的扭过头,他的腿阵阵抽痛,头也一样,他虚弱到杀猫都难,但还是艰难的挺直了身体,试图捋直袍服上的褶皱,身为大唐的使节,自己在新罗人面前保持应有的威严。
房门被推开了,得到对流风口的狂风顿时变得剧烈起来,狄仁杰险些摔个踉跄,又挺直了脊梁。
“快,快把窗口挡住,快,把火炉,皮衣拿进来!”
随着呵斥声,新罗狱卒飞快的用熊皮当初朝外的窗口,又用给狄仁杰披上了狐皮斗篷,在他面前摆上火炉,屋内的温度很快提高了起来,狄仁杰清白的脸色渐渐变得有几分人色,突然,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快,快拿参汤来!”来人挥了挥手,一名婢女上前,一边轻柔的拍打着狄仁杰的背,一边用银勺喂狄仁杰参汤,过了好一会儿,狄仁杰才渐渐缓了过来。
“狄天使,你没事了吧?”来人笑道。
“好些了!”狄仁杰推开婢女送过来的银勺,看着来人,一张苍老的脸上,两条已经花白的眉毛几乎与两鬓相连,这种少见的异相勾起了他的回忆。
“你不是在朝堂上——?”
“不错,便是老夫!”来人笑了笑:“天使好记性,被关在这种地方这么久,还能想起来老夫当初在朝堂上说过几句话!”老人笑了笑:“老夫金杨褒,乃是新罗国的大角干!”
“原来是金公!”狄仁杰知道大角干是新罗最高的官爵,眼前这老人显然是新罗的重臣,这个节骨眼上来见自己肯定有事:“你是受王命而来?”
“不!”金杨褒摇了摇头:“贵国王大将军已经出兵了!”
“王文佐?”狄仁杰的反应很快,温暖就好像润滑油,让他的头脑的运转变得迅速起来:“大将军出兵了?战况对你们不利?”
“呵呵呵呵!”老人笑了起来:“你们唐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