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倒下。在侍女的搀扶下,他回到自己的住处,躺在榻上,庭院石柱上的火把照在窗台上,仿佛雾气中的光岛,院外海边,高耸灯塔上的烽火漂浮在夜晚氤氲的水汽中,仿佛一轮朦胧魔幻的橙月,让他的情绪漂浮不定。
时运的风终于朝自己这边吹了?这应该不是个残酷的玩笑吧?高舍鸡的前半生就是走霉运的半生,从小就苦练武艺,奋勇厮杀,但国家的状况却是一天不如一天,盟国百济被唐人攻破,然后是倭国,国家权臣当道,内斗不休,最后在唐人的三面围攻下,终于国破,他也由世代武门沦为亡国之民。为了逃避沦为臣虏的命运,他选择了去倭国,带着家人宗族渡海去了一个荒凉到鹿比人多的地方。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伐木、修屋、开辟田地、打猎,他像一个农民那样养活家人,唯一支持着他的就是那个渺茫的希望——复兴高家门楣。但希望是如此的微薄,仿佛飘飞的芦花,有时他心中也在想,也许自己这辈子已经看不到家门复兴的那天,每当这时,他就愈发凶狠的操练自己的儿子——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了。
院外的槐树上,一只夜莺开始鸣叫,高舍鸡翻身坐起,酒精让他的两个太阳穴跳得厉害,就好像两只正在敲击的皮鼓。夜莺的歌声在他的耳中仿佛是胜利的凯歌,他发现自己无法睡着了,只是口干的厉害。高舍鸡试图站起身来,去找点水喝。
嘭!
随着一声响,高舍鸡摔倒在地,酒精让他的头脑兴奋,手脚却不听使唤,他懊恼的想要爬起来,却无法成功,在经过几次徒劳的挣扎之后,高舍鸡放弃了,他四脚爬叉的躺在地板上,仰天看着天花板。
“父亲,你怎么了?干嘛躺在地上!”高延年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是延年吗!来,帮帮忙!”高舍鸡赶忙道,他借助儿子的帮助,坐了起来:“今晚迹见殿宴请我,所以多喝了几杯!”
“那也不能太过了呀!”高延年小心的将高舍鸡扶回被褥上:“都成一滩烂泥了!”
“没办法,实在是太高兴呀!”高舍鸡借助院子里石柱上的火光,看着儿子充满青春活力的脸庞,一股幸福感冲上心头:“你知道吗?迹见殿提出让我们自立一门,并且出钱出力让我们招募人手,自成一军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高延年笑道:“爹你一直想的复兴家门的事情,终于有眉目了!”
“是呀,终于有眉目了!”高舍鸡叹了口气:“不过他也有个条件,那就是你要娶他的女儿为妻,不过这也是应有之义,毕竟除非是自家女婿,谁又愿意白出钱出力呢?我已经答应了,那女孩比你大一岁,出征前就把事情办了,大家都安心。”
高舍鸡自言自语,全然没有注意到儿子陷入了沉默之中,几分钟后,高延年瓮声瓮气的答道:“爹,我不想和迹见家的女儿结亲!”
“不想结亲?为什么?”高舍鸡回过头:“他家女儿也就比你大一岁,年貌相当。再说迹见赤梼虽然是个新贵,但财雄势大,你今后在朝廷上也需要人支援,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不知道,可我就是不想结亲!”高延年答道。
高舍鸡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延年,你到底是不想结亲还是不想和迹见家的女儿结亲?”
高延年嘟囔了几声,最后道:“不都一样吗?反正我就是不想结亲!”
高舍鸡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儿子的面容,最后高延年不得不低下头,避开父亲的逼视。
“看上别家的女孩子了?”
面对儿子的沉默,高舍鸡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谁家的,说实话吧?”
“就,就是那个小巫女,叫花夜叉!”
“我就知道,你这小东西!”高舍鸡冷哼了一声:“看到女儿家生的颜色好,就把什么都忘了!”
“我和她已经约好了,事成之后我就去出云大社找她!”高延年道。
“出云大社找她?”高舍鸡冷笑一声:“你知道这巫女是做什么的?”
“侍奉神灵的!”
“侍奉神灵,你见过像这般四处游荡来侍奉神灵的吗?”高舍鸡质问道:“还有,那阿国是怎么认识你我的,他用迹见赤梼的信来换咱们打山贼,你觉得这是巫女该做的事情吗?”
高延年被父亲问的哑口无言,半响之后方才嘟囔道:“我知道那些作甚,我就是想娶花夜叉而已!”
“放屁!”高舍鸡怒斥道:“你连那女子做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是个做什么的,什么都不知道,却说要娶她?你分明是见她生的好看,起了色心罢了!”
“我是喜欢她长得好看,也是想娶她!这不可以吗?”
“不可以!”高舍鸡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若要娶妻,就要娶个能帮你今后在朝中的女子,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武藏国的野孩子,而是大王亲赐紫袍的贵人。”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缓和了点:“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个花夜叉也不是不可以,等你功成名就,再纳她回来也行!”
“父亲,你说我已经是大王亲赐紫袍的贵人,那为何却又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行事?”高延年怒道:“你分明就是想要借迹见家的力量来重整家门,所以才逼着我娶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