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的墙壁格外厚实,这里原本就是以城堡的标准建造的。但两人依然能够听到外间僧侣们的诵经祝祷之声。藤原不比已经发出命令,所有京都周围的神社、僧侣都要来人举行仪式,为彦良殿下的健康向神佛祈祷,但就连李下玉无法从外间的诵经声中听出一点关心和爱。
我不能责备他们,李下玉想,彦良的病又与他们何干?他们根本不认识这个孩子,不曾提心吊胆地看着他蹒跚的行走、奔跑、攀爬,骄傲和揪心成为密不可分的孪生兄弟;不曾听过他的欢笑;不曾微笑着看待孩子努力模仿自己的举动。她看着面前的晚餐:烤鳗鱼、牛肉萝卜汤、加了蜂蜜的豌豆羹、刚烤好的胡饼,却没有一点胃口。我真是个毫无用处的女人,李下玉心想,身为女人却没有自己的孩子,就连交给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照顾好,我是悲伤与尘埃的怪物,胸中空无一物。
“姐姐,你也吃一点吧!”李素雯小心的说。
“不用了!”李下玉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吃不下,一想到彦良这孩子,我就觉得胸口堵着,什么都咽不下去!”
“那至少喝一点吧!”李素雯倒了一杯蜂蜜水,放到姐姐面前:“你这样对彦良的病情也没有帮助!”
李下玉无奈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这让她觉得好了点,李素雯拿起半块胡饼,夹了半块鳗鱼,放入口中,她不喜欢姐姐现在的样子,让她觉得做什么都有一种负罪感。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说点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姐姐,今天早上有一个消息,征讨军在四国打赢了,俘虏了四千多人,叛军的首领也被砍了脑袋!”
“这些都无关紧要!”李下玉的声音就好像干涸的河床,沙哑而又怪异:“如果在胜利和彦良的病之间做选择,我肯定会选择彦良病愈!”
“姐姐,你不能这么说!”李素雯惊骇的看着李下玉:“胜仗是用那么多人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再说了,士兵们没有做错什么?彦良的病也不是他们的错!”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泪眼望去,妹妹的面容一片模糊,李下玉向桌子对面伸出手,却始终没有碰到对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我只是个疯女人!原谅我!素雯!”
李素雯惊恐的站起身来,避开姐姐从桌子对面伸过来的双手,他从没有见过姐姐像现在这个样子。在她的记忆里,姐姐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哪怕是在掖庭里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折磨,她都始终没有崩溃,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子。
“二位殿下!”
声音从大厅入口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正是藤原不比。
“怎么了?彦良他怎么了?”李下玉就好像一只惊弓之鸟,惊恐的问道,谁都能看出她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点,随时可能断裂。
“陛下刚刚醒了,吃了一碗粥,又睡着了!”藤原不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醒来后还在找您和二殿下!”
“真的!”李下玉一听急了,她赶忙绕过长桌,向外跑去,却被藤原不比拦住了:“大殿下,陛下已经睡着了!您现在去也做不了什么!您现在应该吃点东西,好好休息,这样才有精力照看他!”
“对呀,姐姐!”李素雯赶忙劝说道:“你已经几天没睡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了,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若是彦良醒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很担心的!”
“你说得对!”李素雯的话戳中了李下玉的痛处,她赶忙回到长桌旁:“素雯,我们快些吃点,然后就在彦良隔壁铺张床,轮流休息照看!”
“好,姐姐!”李素雯见姐姐终于肯吃东西了,终于松了口气:“我立刻让人准备,你先慢慢吃!”
藤原不比看了一眼正在长桌旁进食的李下玉,不动声色的向李素雯使了个眼色,做了向外的手势,然后向外退去。李素雯看了一眼姐姐,小心的跟着出去了。
“藤原内府!”李素雯低声问道:“你刚刚是让我我出来吗?”
“嗯!”藤原不比点了点头:“有一件事情必须请二位殿下出面,不过刚刚看大殿下的样子,在下觉得还是不要惊扰她了,只好请您出面了!”
“我?”李素雯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也都不懂呀!”
“不,您天生贵胄,乃是大唐天子血脉,只凭这些就足够了!”藤原不比低声道:“若是太阁殿下在这里,倒还好说。他现在不在,贺拔、骜烈等几位将军又都统兵在外,陛下又病倒了,您和大殿下就是这里身份最为高贵之人。只要您能够坐在那儿,众人的心就安泰了!”
“好吧!”李素雯苦笑了一声:“你刚刚说了,我待会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在那儿就足够了,是不是?”
“对,只要这样就可以了!”藤原不比笑道:“无论听到什么,您都只需保持威严镇定的仪态就足够了,只要看到我的折扇打开再合拢,您就说‘就这样吧!’,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就行了?”李素雯惊讶的问道。
“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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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安公主殿下驾到!”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