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向自己缴纳赋税、供养士兵,而今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石楼多吗?”王文佐问道。
“有不少,不过很多都已经坍塌了!”吐延芒结波摇了摇头。
王文佐点了点头,走近石楼,只见石楼的入口距离地面有三米多高,透过门洞,依稀可以看到石楼的墙壁是用石头堆砌而成,四壁有孔洞,应该是用来安置分隔的木板的,石楼底层大概有二十平米上下,越往上越是狭窄,到了最上面应该只有十多平方米,一股异味扑鼻而来,王文佐不禁摇了摇头。
“都督可是想在石楼分置戍卒?”伊吉连博德问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当初我们对付虾夷人也是如此!”
王文佐摇了摇头:“江南的募兵才刚到,还要适应一段时间当地的气候环境,从倭国百济靺鞨的应募郎党才刚刚到成都,来松州还要些时日。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您打算——?”
“要想分兵戍守,就得先把吐蕃人打败了!”王文佐道:“否则我先分兵,岂不是给贼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这倒是!”伊吉连博德也反应过来了:“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就要看吐蕃人了!”王文佐笑道:“放心,马上就要冬天了,吐蕃人比我们要急!”
探查完了石楼,一行人开始向西北行走,树木变得稀少,他们沿缓缓起伏的平原进发,草长到齐腰之高,株株野麦随风轻曳。白天大多数时间温暖明亮,让人将不久前的大雪忘诸脑后。然而,即将日落时分,乌云从西方压来,很快吞噬了橙色的太阳,羌人少女估计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
“附近有个村子,”吐延芒结波告诉阿克敦,“离这儿两三里地。我们可以在那儿过夜。”
等到达目的地,天早已黑暗,风开始变得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拇指大小的冰雹。村子坐落在沼泽地旁,村子大部分已经被废弃,只剩下六七户人家,在沼泽地边缘,也有一座八角形的石楼,比先前看到的那座还要高出不少。
阿克敦下令宿营,他派出部下搜索村落,尤其是那座石楼,在确认只有村民之后,下令将村民集中到一间屋子去,并布置岗哨看守。王文佐住进了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一间屋子,炉子里的柴有点湿,产生的烟可能比火还要多,但在这个冰雹之夜,这点暖意显得分外可贵。
“我现在分外想念长安的寺院了,当初我和藤原不比就被扣在那儿!”伊吉连博德笑道:“虽然那屋子有点旧,但至少比这里暖和!”
“那你可以剃度出家,现在就可以回去,在那儿住一辈子!”王文佐笑道。
“那还是算了!”伊吉连博德笑道:“我这辈子恐怕都要和弓矢为伴,即便是要出家,那也是临终前的事情了!”
王文佐笑了笑,相比起藤原不比,伊吉连博德的性格要活脱开朗的多,也时常会和自己说些笑话,他倒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拿起一根干柴,拨动了两下火堆,道:“快要到冬天了,若是我料的不错,吐蕃人应该会有一次大动作,只要能将其击退,至少到来年开春,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操练士兵,联络羌胡诸部!”
“都督,您说的大动作指的是?”
“围攻松州,然后联络当地的羌胡部众,沿着松茂道南下,破都江堰,直逼成都城!”
“这么大?”伊吉连博德吃了一惊:“可是吐蕃人和羌胡部众的关系并不好呀?他们自己就经常抢掠羌胡部落!”
“没错,吐蕃人的确时常抢掠羌胡部落,但这和他们能够驱使羌胡部众南下抢掠成都并不矛盾!”王文佐看着火堆,火光在他的眼睛里跳动,目光迷离、声音低沉:“你经过成都时应该都看到了,那儿和这里是完全两个世界,羌胡人的确并不想和我们打,因为打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但如果吐蕃人已经攻下了松州,打通了前往成都平原的道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过往的冤仇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先一起去成都发财要紧,明白吗?”
“我明白了!你觉得吐蕃人能攻下松州吗?”伊吉连博德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王文佐道:“援兵在增加,新的蝎子正在制造,如果吐蕃人再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伊吉连博德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陡然落下的惊雷打断了他的声音,王文佐站起身,向外望去,一道耀眼的蓝白光芒打在沼泽边石楼的顶端。他可以感觉到它炽烈的愤怒,雷声降临,震撼黑夜。
“天地之威,何等慑人!”王文佐喃喃道。
“都督,村外有人正在靠近,看样子,很可能是吐蕃人!”阿克敦从门外进来,脸上有些慌张。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披甲,准备上马!”王文佐站起身来,将佩刀系在腰带上。伊吉连博德也赶忙拿起弓矢,低声道:“待会若是形势不妙,就让阿克敦护送都督先走!”
“现在还都不确定,何必惊惶!”王文佐笑道。
王文佐披上锁帷子,又在外面套上皮衣,戴上铁盔。他走出门外,夹杂着雨水的大风迎面吹来,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去,喝道:“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