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王文佐开始盘点起手中可以调用的力量:首先是原先驻扎百济的唐军,如果单论实力,这支力量无疑是最强的,但可惜的是,这支军队现在已经在外戍守多年,师老兵疲,士无斗心,这样的军队怎么能堪用?其次就是百济地方豪强的力量,尤其是那些已经与和王文佐本人建立了个人效忠关系的那些新晋豪强,他们的问题是经过多年战乱后,能够拿出的力量有限,而且介入日本列岛的意愿也一般;第三就是白江口之战后投降的倭人,这些人对于打倒中大兄皇子很积极,人数也不少,问题是这些人与大和王朝关系盘根错节,用起来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第四就是王文佐从长安带来的两千人,如果能诱以重利,并使用得当的话,是一支很好用的力量,问题是人数有限,而且虽然个人武艺有基础,但之前只参加过斗殴,没打过仗,缺乏军事经验,而且王文佐与其没有任何恩义关系,用起来未必得心应手。
当然,王文佐现在手头最棘手的事情还不是军队问题,毕竟对倭人一开始还是外交斡旋,军队一开始还只是隐藏在幕后当后盾,不用立即开打。中大兄皇子和倭人贵族们也不是神仙,能够看透王文佐手下这些军队的虚实,白江口大胜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個月,但拿来恐吓人,还是可以用一段时间的。但军队的虚实不打不知道,海上力量的强弱可是骗不了人的,船是飘在水面上的,有多少船,船有多大,这个一眼就看清了,谁也瞒不了。如果没有一支足以将足够数量军队渡海登陆的舰队,外交上的任何恐吓和政治承诺都是无效的。军队可以慢慢训练、整编,但舰队的建造是必须马上就开始着手的。
想到这里,王文佐也觉得两个太阳穴隐隐作痛,当初他能够在泗沘城下搞出几条船是因为当时在打仗,缺材料可以直接扒百济王宫、寺庙,缺劳动力工匠直接征发人手,给口饭吃,象征性的给点工钱就行了。现在自己要敢这么干就等着征发民变吧!可如果从头搞起,光是伐木取材就是一个大工程,后面的事情简直想都不敢想。
“算了,先征发士卒伐木吧!最多发点钱当补贴!”王文佐叹了口气:“幸好这次在长安搞了点私房钱,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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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王朴踢飞草鞋,三步并做两步爬上梯子:“王参军回来了,王参军从长安回来了!”
“什么?”正在屋顶铺草的王篙放下手中的活计,回过头来:“老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真?”
“大哥,我是听慧聪禅师说的,还能有假?庙里早就闹翻天了!”王朴大声道:“听说王参军还升官了,现在好像是什么倭国、倭国?对倭国抚慰大使,很大的官呢!”
“你们几个继续干活!”王篙向旁边几个停下手来的仆役呵斥了一声,对王朴道:“老四,你去后面园子里挑上好的瓜、茄子摘几筐,再抓十只鸡,拿些鸡蛋,咱们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去!”
“诶!”王朴应了一声,正准备去摘瓜菜,却看到王篙拿了锄头就往外走,问道:“大哥,你这是去干嘛?”
“老二在村头小溪垒坝捞鱼呢!”王篙头也不回的应道:“我去看看,要是有大鱼也挑几条给他老人家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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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沘城,王文佐宅邸。
“这些土产都是小人的一点心意!”王篙指了指放在堂下的菜篓、正在挣扎的鸡、鸡蛋、几尾鲜鱼道:“昨日听四弟说您从长安回来了,小人就想着来探望一下您老人家,这点东西请您尝个鲜,还请您收下!”
“你是叫王篙吧!”王文佐看了看眼前皮肤黝黑的汉子,点了点头:“你是我的郎党中最早一个来探望的,这份情谊我记住了!桑丘!”
“小人在!”
“你去里间拿一匹蜀锦来!”
“是主人!”
片刻后,桑丘从里间拿了一匹丝绸回来,王文佐笑道:“这是我从长安带回来的,蜀地的锦缎,权当是我的回礼,也请你收下!”
王篙伸出双手,小心的从桑丘手中接过锦缎,指尖传来厚实光滑的触感,仿佛做梦一般,他赶忙低下头去:“小人,小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妨,收下吧!”王文佐打断了他的致谢:“否则我也不好收你的礼物呀!”
“是,是!”王篙一连磕了几个头:“多谢主上厚赐,多谢主上厚赐!”
“嗯!”王文佐笑道:“王篙,你来泗沘城不容易,待会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再走吧!”
“是,是!”王篙应了两声,他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笑道:“小人听老四说您这次去长安,又升迁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呀!”王文佐笑道:“的确如此,我此番去长安蒙天子厚恩,已经是定远将军、倭国抚慰大使,正五品的官职了!”
“定远将军,倭国抚慰大使,正五品?”王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王文佐见状,便笑着解释道:“定远将军是散阶,只是个发官饷的,也做不得什么数,倭国抚慰大使便是让我处置倭人事务的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