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母亲,她只记得母亲的头一下垂了下来……,然后就被拖出去了。在被拖出去前的那一瞬间,母亲的头转了回来,殷切的看着自己和妹妹,突然间,母亲的脸突然变成了王文佐的面容。
我也死了算了,李下玉对自己说,她发现这个念头一点也不可怕。撕碎床单,将其编成绳索,甩过房梁,打个死结,将头伸入其中,然后踢掉板凳,便可结束一切苦难,多年以后,诗人们会歌颂她的悲伤。好几次李下玉拿起床单,但一想起妹妹,勇气便顿时离她而去,她只能重新埋首床上痛哭起来。
房门被推开了,李下玉惊惶的向门口看去,却是平日里看守自己的宫女,只见她的脸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李下玉心中顿时咯噔一响,难道又有什么灾祸要落在自己和妹妹身上了吗?
“二位!”宫女向李下玉和李素雯敛衽行礼:“宫中有旨,三日后便是二位落发出家的日子了,所以这三日二位都要沐浴斋戒。”
“落发出家?”李素雯冷哼了一声:“我们又没什么过错,好好的为何要出家?”
“呵呵!”那宫女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对于你们二位来说,出家可是大大的福分呀!就这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福分,那你为何不落发出家?来,我把我的福分让给你就是了!”李素雯反驳道。
“奴婢可当不起您的福分!”那宫女笑道:“对了,奴婢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二位想先听哪个!”
“什么好消息坏消息,你都说便是了,何必故弄悬殊!”李素雯冷声道。
“那小人就先说好消息吧,也让二位高兴高兴!”女官笑道:“我记得二位来带了两床粗毛毡,还舍不得丢当宝贝一般,送二位这粗毛毡的是位叫王文佐的参军,二位还对他惦念的很,对不对?”
“王参军的消息,你不是说他得罪了皇后陛下了吗?”李下玉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
“是呀!他的确得罪了皇后陛下,可皇后陛下她度量宽广,爱惜人才,不但没有怪罪那位王参军,还升了他的官,现在他应该是正五品了吧?他又和金仁问金大将军交好,这段时间在长安过得好不得意呀!”
那宫女后面那几句话李下玉根本就没听见,她只听到“没有怪罪那位王参军”就被狂喜冲昏了,只知道双手合十,伏地念佛不止。一旁的李素雯吓了一跳,赶忙抱住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连叫了七八声都没有用,李素雯不由得吓坏了,指着那宫女骂道:“你这坏女人,又拿假消息来害我姐姐!”
那宫女笑道:“小娘子这话可就差了!我将王文佐的事情告诉你们姐妹分明是一片好心,是你姐姐自己心中有鬼才这个样子。附带说一句,你们二位是将要落发出家之人,佛家的清规戒律可是要守的,那王文佐与你们非亲非故,你姐姐一个女儿家这个样子,可是不体面的很,若是传出去,皇家的体面都让你姐姐丢尽了!”
“你——”李素雯闻言大怒,正要与那女官争吵,却被身后一只手拉住了,回头一看却是李下玉,只见其泪流满面,目光清澈,显然神智清明。
“姐姐,你没事了!”
“素雯,我已经没事了!”李下玉拍了拍妹妹的手,向那女官深深一拜:“多谢你告诉我王参军现在安好,他有恩惠于我们姐妹,我着实不想他因为我们姐妹而受到牵连,这样我们姐妹也能毫无牵挂的出家了。你方才说还有一个坏消息,是什么坏消息!”
“坏消息?”那女官眼珠一转:“二位前几日听到外间有些喧哗吧?”
“不错,听送饭的僧人说是有暴民作乱!”李下玉道:“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不错,确是如此,有数万人纵火劫掠,贼人甚至持弓弩抗拒官军征讨!”
“还有这等事?那现在如何了?”李下玉吃了一惊,赶忙问道。
“已经平息了,斩杀的贼人有数千人,那位王参军正是在这件事情上立下大功,所以才得以升迁的!”
“阿弥陀佛,多谢菩萨护佑!”李下玉赶忙双手合十:“他没有受伤吧?”
“一点油皮都没擦破!”那女官嘴角微微上翘:“你且别先谢菩萨,现在朝廷正在严加追查幕后之人,二位的兄长李素节也被牵连其中,就在昨天晚上,在诏狱里悬梁自尽了!”
二位的兄长李素节也被牵连其中,就在昨天晚上,在诏狱里悬梁自尽了!
李下玉就好像当头被一个闷雷击中,一声不吭,仰头便倒了下去,李素雯赶忙伸手扶住,喊姐姐的名字,哪里还有反应,她转头骂道:“好你个贱妇,今日是来专门害我们姐妹的吗?”
“呵呵!”那女官笑了起来:“好个没心肠的,我方才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二位一定要听,我才说出来的,哪个知道她受不住,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方才也说过了,能够落发出家便是二位的福分,你们想想,若是令兄李素节也和你们一样,落发出家,这次的事情又怎么会牵连到他?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你们两个只恨寺院孤寂,却没体会到二位陛下的爱子之心,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