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天子会前往东都就食?”
“这倒不一定,不过听说开春后就要征发城中恶少年从军了!”文九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一来可以省下不少吃饭的嘴,二来能填补安西都护府的兵额,应付吐蕃人,一举两得!”
“征发恶少年从军?那岂不是伍小乙他们也要——”
“不错!”文九笑了起来:“别看那小子平日里那么神气,早晚落得个没下场,要么死在吐蕃人手里,要么死在那棵独柳树(位于西市西南角,唐代长安著名刑场)下!”
陈七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原来汉唐两代,恶少年都是都城中一股不小的势力,他们的成分颇为复杂,有权贵豪戚子弟,也有城市贫民阶层,他们共同的特征是挣得少花的多,蔑视法律、蔑视权威,好勇斗狠,其中很多成员还有相当的军事经验,不啻为京城中的定时炸弹。
所以汉唐两代政府将其视为不稳定因素,时常发“恶少年”从军,即可消灭国内不稳定因素,又能增加兵员,一举两得。那伍小乙就是长安城中恶少年的后起之秀,不但武艺过人,而且重气节,讲侠义,美姿容,颇得中下层民众的喜爱,听到此人将被征发从军,陈七也不禁有些黯然。
看到陈七的样子,文九愈发得意起来,他咳嗽了一声:“记住我的话,今年长安一定要会发生一件惊人的灾祸。”
“为什么?”
“因为皇宫发生了一桩怪事。”
“那儿发生了什么怪事?”
“宫里有一只公鸡竟说起人话来了。”
“哦,如果这是真的,这倒的确是惊人的预兆呢。”
“如果这是真的?”文九冷笑了一声:“太平、德和、平康、崇仁、永兴,这几个紧挨着皇城的坊市里都在讨论这件怪事呢!那是从宫里出来的贵人们亲口说的,就连他们的家奴们也承认这是事实呢!”
“若是如此,那还真是一件不寻常的怪事!”老兵喃喃的说,与当时的绝大部分社会底层的人一样,他们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宗教迷信,他对这事情感到非常震恐,因此竭力想探索蕴含在这—怪现象中的隐秘意义,因为他深信这是神佛的警告。
“大慈恩寺的僧人们已经集合在一起,准备解释隐伏在这件怪事中的隐秘意义。”文九用他那刺耳的声音说,然后向守墓人眨了一眨眼,接下去说:“我虽然不是僧人,这件怪事的意义我却完全明白。”
“啊!”陈七惊叫道。
“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啊!哦?”但这一次老兵却用嘲笑的口气叫了出来。“那么你给我们解释一下,难道你对隐藏在这件怪事里面的意义,真的比那些沙门还要清楚吗?”
“这是神佛的警告,有人在企图谋逆!”文九冷笑道
“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不能乱说呀!”守墓人露出恐惧的神色:“会害死许多人的!”
“谋逆本就是死罪!”文九冷笑道:“若是知情不报,才是该死!”
无论是守墓人陈九还是张老兵都不想继续这個危险的话题了,他们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尽可能快的离开了文九。
“两个胆小鬼!”文九无聊的摇了摇头:“富贵放在面前也不敢拿,活该一辈子受穷!”然后转身离去。
站在回廊上,刘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正在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慨命运的神奇,这个怎么看都是一个无赖的家伙却是对的,为了安全起见,要不要跟上去找个僻静的角落给他背心一刀,让那张讨厌的嘴永远闭上呢?正当刘七犹豫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传来。
“你这样想心事,连周围的人和东西都看不见了。”
“哦,你来了!”刘七转过身:“敬业兄你到了!”
“是的!”李敬业好奇的向刘七那边看了看:“是什么样的女菩萨,让你看的这么入神?”
“哪有什么女菩萨!”刘七已经恢复了镇定,他笑了笑:“只是听几个闲汉闲聊罢了!”
“几个闲汉闲聊?”李敬业露出了怀疑之色,显然他对刘七的解释并不相信。
“不错!”刘七也看出了李敬业的心思:“说什么谋逆、宫里公鸡说人话、征发恶少年从军什么的!”
“什么?”李敬业脸色大变:“是谁说的?他怎么知道的?”
“安心,安心!”刘七笑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只不过是几个闲汉瞎说几句罢了,与我们的大事无关!”
“无关,那他怎么知道那么多的?”李敬业却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难道不是我们所谋之事泄露出去了?”
“如果我们所谋划的大事泄露出去,现在街面上还会这么安静?”刘七笑道:“安心吧,不过是个妄人碰巧说中了罢了,长安城里像这样希望通过告发逆谋,一步登天的家伙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们碰到个把又有什么奇怪的?”
“这倒也是!”李敬业听到这里,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不过你还是把那家伙的名字住址告诉我,早点处置了安心!”
“敬业兄,这里毕竟是长安城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七笑道:“再说了,你其实是最不用担心的,按照计划你不到最后关头,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