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何意呢?射箭须得首先让自己心平气和,体态正直,然后才能拉弓射箭,若是没有射中,那也不能怪比自己射的准的人,而是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以选贤于射圃之中,观其德行,君子以修身进德为本,而非妄论旁人高低胜负。争胜而射,揖让而升,同饮酬酒。是以射以不争为仁,以揖让为义。”
“原来还有这样一番道理!”皇后笑道:“今日倒是长了学问,不过若是如此,妾身便放心了!”
李治闻言问道:“放心?为何这么说?”
“弘儿今年才刚刚十一岁,在参加射礼的众人中算是最小的几个了,若是单比射箭,多半是比不过其他人。可若是如你说的那样,妾身还担心什么?他是陛下的儿子,最像的便是陛下,仁德之心乃是天生的,又有什么好操心的?”
“呵呵呵!”李治闻言笑了起来:“媚娘你这又是在拐着弯说寡人的好话!”
“难道不是吗?当初先帝在诸子之中选了您登基为帝,不就是看您仁德吗?”
“哎!”李治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他叹了口气:“先帝当初立寡人为太子,为的兄弟和睦,相互保全,而如今吴王、元舅皆已离世,这仁德之名寡人着实不敢居之!”
“这如何能怪陛下!”皇后轻轻的拍了拍李治的手:“吴王之死,乃是长孙无忌枉法杀人;而长孙无忌犯的是大逆谋反之罪,陛下却法外开恩,只是流放黔州。他若是在黔州闭门思过,多则五年,少则三年,陛下定然会赦免其罪,召回长安。却不想他却深悔前过自缢了,反倒有伤陛下盛德,实在有负陛下还叫他元舅!”
“哎!”李治叹了口气:“媚娘你说的不错,寡人当初将元舅流放黔州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那许敬宗拿祖宗法度逼寡人,说什么若是谋反之罪也能赦免,那何以治天下?寡人只得将元舅流放,本想过个两年待风头过去了,便随便找個理由赦免其罪,召回长安。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还专门下令沿途州府发兵护送,却不想元舅到了黔州之后却突然自缢了,也都怪寡人考虑不周,却让元舅殒命,将来若是到了地下,有何颜面面见先帝和元舅!”说到这里,李治不禁双目含泪。
“陛下!”武氏从袖中抽出手帕,一边替李治擦拭泪水,一边劝慰道:“先帝何等明睿,又岂会分不清其中是非曲直,照妾身看,先帝定然不会责怪陛下,倒是那长孙无忌愧对陛下,无颜面见先帝!”
李治夫妇正说着话,三番已经射罢,太子李弘换了一身衣服,前来拜见父母。李治抚慰了一番,笑道:“原本今日应该由寡人亲自参与,但这几日寡人身体有恙,只好让你代替寡人行之。今日你习射有所得否?”
“有所得!”李弘此时才刚刚十一岁,说话还有些奶声奶气的:“一同习射之人皆胜于孩儿,孩儿回去后须得勤加练习,方能赶上他们!”
“好,好!”李治闻言大喜,拊掌道:“你有这般志气,果然不愧为我李家子孙。须知这弓矢之道乃是经国大事,前朝末年天下板荡,先帝便是持弓矢身历百战,方创下这番基业。我们子孙切不可忘记了这番往事!”
“孩儿记住了!”李弘大声道。
“好,好!”李治笑道:“今日还有一个好消息,百济叛乱已经平息,金仁问金爱卿回朝了!”
“金教御回大唐了?”李弘闻言大喜,狂喜之下,他甚至忘记了礼仪,一把抓住李治的手:“阿耶,金教御他什么时候到长安!”
“传信上说他快到河阳了,从河阳渡河就是洛阳了,算来应该还有六七天日吧?”李治笑道:“弘儿你这可是喜得有些忘形了,看来这金教御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胜过寡人了!”
“没有——!”李弘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赶忙否认道:“金教御在孩儿心中怎么会胜过阿耶,只是,只是——”
皇后武氏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开口替儿子解围道:“陛下与阿弘是父子至亲,那金仁问如何及得上?不过金爱卿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儿,莫说是弘儿,便是长安、洛阳城中,只怕也没有几个女儿家不喜欢他的!”
“是呀!”李治叹了口气:“此番百济乱事,若非金爱卿在新罗、大唐两国之间折冲权衡,也不会平定的这么容易,当居首功!”
“金仁问首功?”皇后有些惊讶的问道:“可依照奏疏,周留城下和任存山城两战,金仁问都没有参与呀?”
“媚娘你这就不明白了!”李治得意的解释道:“若非金仁问在新罗坐镇,不断给刘仁愿运粮,派出援兵,刘仁愿岂有今日之功?还有平定百济之后,如何抚慰新罗,为接下来平定高句丽平添一臂,都离不开金仁问出力,这个首功你说给谁!”
“陛下所言甚是!”武氏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只是这么一来,刘仁愿未免有些委屈了。”
“身为臣子,哪有不受委屈的?”李治笑了笑:“即便是寡人,也要时常做些违背自家心意之事,何况他一个臣子,委屈便委屈了吧!”
武氏听到这里,心中一颤,小心的看了看丈夫的脸色,只见李治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给一旁的太子上课还是敲打自己的,赶忙低下头去。李治也不再提旧话,只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