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参军在书房!”引路人指了指房门,慧聪向其双手合十,迈过门槛,房门在他背后合拢,将声响关在门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贫僧慧聪拜见参军!”
“大和尚你来了!”王文佐笑着指了指右手边的蒲团:“来,坐下说话!”
“多谢参军!”慧聪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参军,贫僧学识浅薄,如何当得起大和尚的称号!”
王文佐一愣,他这才想起来后世所有的僧人都可以称之为“和尚”不同的是,唐时“和尚”指的是德高望重,学识广博之僧人,比如在西藏喇嘛教之四种阶位中,以和尚为最上之第四位,其权力仅次于达赖喇嘛与班禅喇嘛,住持诸大寺。日本佛教僧官阶位中,有大和尚位、和尚位等称呼,后则转为对高僧之尊称。大和尚更是只有名望极高的僧人才会有的称呼,比如西晋时西域名僧佛图澄,后赵皇帝石勒对其极为敬重,便以“大和尚”称之,慧聪自然不敢应承。
“慧聪你现在自然当不得!”王文佐笑道:“但你若是勤修功德,日行不辍,再过个二三十年,只怕你不想别人称你为‘大和尚’亦不可得了!”
“勤修功德,日行不辍?”慧聪眼前一亮,只觉得王文佐这句话戳中了自己心中痒处,他双手合十,肃容道:“参军所言,贫僧一定会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成就,皆为参军所赐!”
“倒也不用他日,眼下便有一个修习功德的好机会!若是做了好了,重建定林寺便有眉目了!”
“重建定林寺!”慧聪的防备顾虑立刻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当真?”
“某家虽非出家人,也是不打诳语的!禅师你应该知道北门外崖壁前这几日的事情吧?”
慧聪脸色微变,旋即点了点头。
“知道便好,我打算办一场法事,超度当初坠崖女子的怨灵,然后在寺院中设立灵位供养,你可愿承办此事?”
“贫僧义不容辞!”慧聪慨然道。
“别急,我只说了一半,且听我说完!”王文佐的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除此之外,你还必须找出人群中潜在的危险人员,将其禀告给我们!”
“找出潜在的危险人员,将其禀告你们?”慧聪口中重复着王文佐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绯红:“你让我当你们的密探?”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更喜欢将其称为甄别良善,这样听起来更是不是更好些?”王文佐笑道:“如何?”
“不!”慧聪霍的一下站起身来:“这种事我绝不会答应!”
王文佐挥了挥手,制止住准备上前的侍卫:“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回去吧!”
“你就这么放我走了?”慧聪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就这么结束了,在他看来王文佐为了避免泄露机密,要么会杀了自己,要么会将自己囚禁起来的。
“对!”王文佐笑了笑:“你以为不答应我就会杀了你吗?当真是想多了,这件事情你不愿意做自然有别的人肯做,我们手头上的僧人又不只有你一個!”
“那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你说的别人就会信?”王文佐笑道:“别忘了没有我们的支持,你不过是个寻常僧人,却说那些超度亡灵,建庙供养的是恶人,会有什么后果?”
慧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很清楚王文佐说的不假,如果有人做了这些事情,一定能够在百济人中赢得巨大的声望,自己如果说出真相,只会被愤怒的群众唾弃乃至打死,也没人会听自己的忠言。
“慧聪法师!”王文佐指了指眼前的蒲团,示意其坐下,语重心长的说:“手中若无刀剑,便不可吐露真言,身处乱世之中,光是有勇气是不够的,还要有生存的智慧。”
“生存的智慧?出卖同胞就是智慧?”慧聪冷笑道。
“此言差矣,这不是出卖,而是为了保全大多数必要的牺牲!”
“保全大多数必要的牺牲?你这是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牧羊人若是在羊群中发现有一只羊生了疫病,那为了保全剩下的羊群,那就不得不将那只病羊杀死焚毁,你觉得这是慈悲还是残忍?”
“这个——”慧聪顿时语塞,片刻后摇了摇头:“这两件事情相差甚远,如何可以比?”
“如何不能比?”王文佐笑道:“若是能够将危险在萌芽时期就处置,那只需杀三五人,甚至连这三五人都无需杀,将其关押三五年即可。而一旦乱贼起事就会玉石俱焚,生灵涂炭,死的又何止三五人?哪一个好,哪一个坏岂不是显而易见?”
慧聪又一次语塞了,他无法反驳王文佐逻辑,几分钟后他低声道:“你们在泗沘城也不过是朝不保夕,又岂能确保百姓长久?”
“不错,但至少现在泗沘城周围是安全的,对不?”王文佐笑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只要眼下能让百姓有个喘息之机也是好的,法师以为如何?”说到这里,他伸出右手,看着慧聪的眼睛。
“好!”慧聪终于点了点头,他也伸出右手与王文佐轻击了一下手掌:“为了让百姓有个喘息之机!”
“来人!”王文佐轻击了两下手掌,从外间进来了四个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