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尉口中喋喋不休,就是不挪脚,王文佐强忍住性子,耐心等待,身后的沈法僧却忍不住了,径直道:“上官,我等有军务在身,还请快些,莫耽搁了!”
“哦,哦,小哥儿等不及了!”那校尉瞥了沈法僧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是这库中存放的都是军国重器,再要紧不过了,轻慢不得,且请二位稍候,让本官先去勘察一番!”说罢转身就要走。
王文佐见状心知要糟,赶忙一把拉住那校尉,低声笑道:“我这小兄弟不晓事,言语冲撞了张校尉了,还请海涵!”说罢从腰间摸出一物塞了过去:“军情紧急,还请张校尉体谅则个!”
那校尉低头一看,原来王文佐塞过来的是个银佛像,也有七八两重,心中大喜:“好说,好说,来人,快给王校尉开门!”
王文佐与那张校尉敷衍了两句,便带着沈法僧等人进了武库大门。沈法僧低声骂道:“无耻小人!”
“罢了,正事要紧!”
“都是我多嘴惹来麻烦,还让三哥你破费了!”
“这也不能怪你!”王文佐笑道:“他拦在那儿不动弹本来就是要钱的,只要能把事情办成了,这点算不了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武库,随员送上书册,沈法僧看了看,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甲仗!”
“好歹也是一国近百年的积蓄,岂是好相与的?”王文佐却表现十分平静:“你知道吗?苏将军破百济时,收存图籍,共有三十七郡、二百城、七十六万户;而当初隋平南陈时,才不过获五十万户,口两百万而已!我等岂可小视了?”
沈法僧闻言不由得咋舌,他家本就是南方大姓,隋灭陈时才被迁往山东,也曾从长辈口中听说过不少南朝故事,而听说这百济国竟然户口比故国还多出一半来,古代农业社会生产力水平差距不大,户口数与国力基本就是同义词,百济虽然还不是与隋唐一個体量的大国,但也绝不可以寻常小国视之。
沈法僧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支擘张弩来,一边检查其弓弦、牙机是否完好,一边问道:“三哥,当初苏大将军回国的时候,为何不把这些甲仗军器都运回大唐呢?”
“你忘了吗?大将军回国的时候,可是将百济王室豪杰共万余人都运回去了,历年来的府库也搬得精光,船上哪里还有地方放这些家什!”王文佐笑道:“幸好留下这些,不然现在咱们可就麻烦了!”
“这倒是,对了,你打算拿那些甲仗!”
“就这些吧!”王文佐已经查看完了名册,在一张纸上奋笔疾书了一会,递给了跟在身后的书吏,沈法僧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只见上头密密麻麻的写了几行数字,最上面两行就是:鱼鳞甲一百领、擘张弩两百张、蹶张弩两百张,下面的就看不清了。
“劳烦书吏了!”王文佐解下腰间一只皮囊,塞到那书吏手中:“些许心意,万勿推脱!”
那书吏得了好处,答应的分外爽快,便指挥着王文佐的人去取军器甲仗。王文佐凑到身旁,低声道:“书吏,这武库中可有四轮大车?”
“有呀!莫非校尉需要?”
“嗯,只是不知可否!”
“校尉要多少?”
“二十可否?”
那书吏犹豫了一下,王文佐又从袖中摸出一物塞到对方手中,那书吏一咬牙,低声道:“校尉你且随我来!”
王文佐跟着书吏穿过一条阴暗的走廊,他感觉到道路正在往地下延伸,四周也变得愈发昏暗,直到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才发现四周的墙壁是用没有加工过的粗粝石块,他伸出手抚摸着墙面,紧随着那个书吏的脚步。
“小心了!”书吏低声道,随即王文佐听到细碎的声响,旋即刺眼火光升起,他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几分钟后他的眼睛才重新适应光明。只见地面上摆放着一辆辆战车,从车辆表面精致的纹饰看,这些车辆应该是属于百济的贵族甚至王室成员的。
“您看,都在这里,您可以随便挑选,不过最好别这么出去!”
“我明白!”王文佐点了点头:“我弄点泥涂了,再蒙块黑布上去!”
当王文佐回到尔扎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下令将大车和甲仗放到后营,才坐下来吃饭。虽然食物不过碎麦粥、胡饼和腌韭,但却吃得十分香甜。
“郎君!”
“是袁飞吗?进来说话!”
袁飞从帐外进来,先向王文佐敛衽下拜:“您找小人有事?”
“嗯,坐下说话!”王文佐用筷子点了点旁边的胡床:“袁飞,你熟悉眼下城中的三韩人的情况吗?”
“这个——”袁飞没有想到王文佐突然问道这个,想了想后答道:“还行吧!郎君有何吩咐?”
“他们眼下过得怎么样?”
袁飞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前些日子百济人来围攻,都护府征发了不少壮丁上城,不管怎么样还发点粮食,百济人退兵后又没了事情做,不少人家里都断顿了!”
“是这样呀!”王文佐点了点头:“那你带几个人去城里,募五百人来,都要身强力壮的青壮,最好家里有兄弟的。应募的每人发五斗米、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