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迎春同贾赦这些年的隔阂不是那般容易消除的,二人将事情说完,便没了话。邢夫人见他二人实在尴尬,便携了迎春出来,倒使得贾赦松了一口气,看的邢夫人都顺眼许多。
迎春想着贾赦方才的话,心头千丝万缕,好容易才鼓起勇气,“太太,方才老爷那话……”
邢夫人也知道这孩子心思重,倒是没有难为她,“你放心便是,这也是我的意思。”
迎春瞪圆了眼睛,听邢夫人缓缓道:“你这个孩子,虽不言语,我却是知道你的,孝顺又纯良,这也是你该得的。”
迎春眼眶悄悄红了,心中五味杂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邢夫人却拍拍她的手,“咱们母女二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知道你的心。”
“咱们这等人家,虽看着家大业大,富贵无匹,却不能事事兼顾,亦各有烦难。为自己筹谋不是什么难言的事情,只要不伤害他人,便都不能算是错处。而你呢,不仅没有伤害别人,还能看见别人的难处,再想出一个对双方都好的法子来,这既是你聪慧之处,也是你生性良善的缘故。”
邢夫人用帕子轻轻拭去迎春面上的泪珠,“这是许多男子都不及的地方,你不需为此自责,也不该为此自责。快将泪收了,外面风大,看再将脸吹得皴了。”
迎春长到这么大,从未有人这般教她,心中感念,也真正将邢夫人当做母亲一般孝敬,二人便越发亲密,颇有几分母慈子孝的味道。
这些时日,绣橘接手了迎春房里人事。她向来精干,又是极有能力的,房里的小丫头子交到她手里,迎春自是一百个放心。
绣橘当然不负迎春厚望,使出浑身解数,将迎春房里料理的井井有条,再不似以往那般散漫。虽说手段还稚嫩,却也是有成效的,起码房里有个什么事,再不会闹得满府皆知。
这般变化皆是潜移默化,只是迎春自来不是爱出风头的,她又老实,也没有谁盯着她房里看,一时竟是无人知晓。
便是邢夫人同迎春有了几分默契,众人也只道冬日里,邢夫人常来常往的,关系和缓些,也是正常,并无人会多想。
如今已是腊月下旬,年节已近,贾珍差了贾蓉同贾蔷一同去道观里请贾敬回家过年。他自己百无聊赖,凑了个空,摸到后面来。
正巧,秦可卿跟着尤氏理完事,告退出来。
东府是贾家长房,贾珍又是族长,这几日事情繁多。好容易今日凑个空,秦氏便要出来散散。
都说宁府地气好,便是在京里这样冷的地方,竟也能在冬里凌寒而开!
秦氏兴致上来了,也不要旁的服侍的人,只带着贴身伺候的宝珠瑞珠二人,在园中闲逛,不想迎面竟撞上进来的贾珍!
秦氏父亲只是个小官儿,来到这公侯府邸,行事一向谦恭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这会子碰着贾珍,略行了一礼便要回避,生怕瓜田李下的生出许多闲话来。
奈何那贾珍最是个无法无天的,自他父亲修了道,越发无人管束了。
他本就对秦氏有些别样的心思,现在碰上了,可不正如“羊入虎口”一般,哪里能轻易放过她去!
他见秦氏有意回避,忙上前一步挡住,笑道:“媳妇可是要去哪里?”
秦可卿被他挡住去路,只能站住脚,再行一礼,“回老爷的话,我才从太太那里出来,正要回去打点那边老太太同太太们的针线礼物。”
贾珍点头,却依旧站住不动,“我也是才进来,不过寻一清净地方略散散,便遇着媳妇,可见我们有缘!”一面说,一面将身子更往前靠了靠,一双眼睛也不住地看着秦氏。
秦氏是个聪明的,见他这般光景,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心中暗骂,面上却不敢有一丝儿变化,只拿着贾蓉和尤氏搪塞,指望这老不休的能有些顾忌。
可贾珍最是个不管不顾的,在府里又是霸王一样的人,若是顾忌贾蓉或尤氏,今日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怜秦氏年轻面嫩,身边跟着的一样是年轻的丫头,素来惧怕贾珍的,一时竟不能脱身!
正歪缠时,二门处忽有一小幺儿进来来,见了贾珍,便跑了过来。秦氏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不待贾珍说话,胡乱行了一礼,错过身子走了。
贾珍无法,只好住脚,没好声气地喝问那小幺儿:“你爹妈没白给了你这双招子,有何事进来?”
那小幺儿被贾珍喝骂,也不敢则声,只低头道:“西府大老爷传话过来,要大爷过去说话哩!”
“可说了何事?”
那小幺儿低眉顺目,“并未,来人只说大老爷唤大爷这会子过去。”
听得贾赦有话,贾珍也顾不得其他,一脚踹过那小幺儿,便往西府去了。
急急来到贾赦书房。二人寒暄过后,贾赦便单刀直入,将事情说了。
“叔叔竟是要将二妹妹记在太太名下!”
贾珍大惊,失声道。
贾赦点头,“你二妹妹渐渐大了,一直在你叔叔家养着也不像,因此,你太太便同我商议,将你二妹妹接回来。”贾赦放下茶盏,“况,我只你二妹妹这一个姑娘,你太太也是极喜欢的。不过是请你在族谱上添一笔罢了,又不是要你的银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