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竹冈静把音驹队员们的私人物品整理好后,孤爪研磨叫住了她。
“你晚上留宿吗?”
本该是疑问句,被孤爪研磨说成了陈述句。果不其然,竹冈静点了点头:“嗯!难得来一次,当然要体验一下和同学一起打地铺的感觉了。”
“被褥应该有多的,但是睡衣和牙刷之类的需要自己带。”说到这里,孤爪研磨的眼神突然移开,盯着旁边的地板道,“需要我陪你回家拿吗?”
这个问题竹冈静考虑过,也确实想着抽个空闲时间回家拿。不过……
“孤爪同学陪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着实让她有些好奇。
“小黑说天色太晚了,女生一个人来回可能会有危险,我作为把你叫来的人,应该确保你的安全。”说到这里,孤爪研磨嘀咕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小黑像妈妈一样?”
竹冈静哑然失笑。虽然一天相处下来,黑尾前辈确实表现得很可靠,但她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把外形凶悍的黑尾铁朗和“妈妈”的形象联系起来。能有这样的想法,孤爪同学平时应该受了黑尾学长的不少照顾吧?真羡慕这样的友情啊……
“如果孤爪同学不想去,我自己也没关系的。上学放学的路而已,我天天都走。”竹冈静宽慰道。
然而孤爪研磨却说:“我没说我不去啊。你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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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如队服的晚霞还伏在地平线上,空旷的天穹却已泛起了夜的冷光。两人下车后又沿着人行道走了一段,温和的寂静随着微风扩散开来。
“快到了。”
竹冈静提醒道。
“嗯。”这时,路边的一个场地吸引了孤爪研磨的注意力,“啊,那是……”
竹冈静了然道:“街头排球场啊。”
铁丝网围了几块方正的排球场,没上锁的大门大大方方地敞开着,里面有放了假的学生在打球。仔细看去,球场的角落还摆着一个小筐,里面堆了几个蓝白相间的排球。即使有人是空着手来的,他们也可以拿这里的球来打。
如果是小黑,大概会很激动吧。要是这时候旁边再有一位木兔前辈,估计那两人会立刻忘记今天早就训练了一整天,然后欢呼着蹦跳着冲进排球场。
因为这与正规的场地不同。在寂寥的黄昏中一心赶路时,突然撞进眼帘的球场就好像是惊喜现身的朋友,路上有那么多人漫无目的地经过,唯有你与排球有深入骨髓的联系,这种瞬间相连的喜悦是难以比拟的。
“其实,我做游戏的初心来源于排球来着。”突然,竹冈静自嘲道,“听起来八竿子打不着吧?”
“嗯,确实。真的不是为了配合气氛才这样说的吗?”
“……孤爪同学,下次吐槽可以委婉一点。”
“是么,我尽量。”
拌嘴结束,竹冈静盯着足尖继续踱步,慢慢解释道:“那是四年前的奥运会决赛,当时世界级王牌尼古拉斯·罗梅罗还是刚进巴西国家队的新人,甚至没有拿到首发资格,还是巴西队发挥不佳失了第一局和第三局,教练看首发主攻手状态不好才把他换上场的。”*
这是第一次,竹冈静谈起游戏以外的话题时还能说这么久。孤爪研磨默默听着,两人一路往旁边的居民区走。
“但是,尼古拉斯·罗梅罗一上场,就帮助队伍连拿两局,直接把巴西队推上了最高领奖台。”说到这里,竹冈静抬起头来,将感慨而惆怅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两支队伍都是客场作战,但当时整个体育场馆都在为这名新人而欢呼。我看的电视转播里,解说员激动得泣不成声,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们有幸见证了历史’……”
时间的冲刷,未曾洗褪那一刻内心的震撼。
竹冈静看向孤爪研磨,后者因为她突然的视线转移而怔了一下:“就是这样啦——当时我在心里想,总是这么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可不行啊,既然我喜欢游戏,那就痛痛快快地将这份热爱燃烧到极致吧!然后,总有一天,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执着,所有的成就,都会变成体育馆里的观众,为站在球场中央的我送上永不停歇的欢呼……”
那一瞬间,孤爪研磨突然意识到自己收集的竹冈静信息还是不够全面。
这人大概不是他想象中和自己一样的省电类型。相反,是像翔阳一样把热爱和斗志当燃料的类型,搞不好蓝条永远是满的。
在梦想与爱面前,青春也好,社交也好,走神的权利也好,全都是可以献祭的祭品。因此,像是“有没有朋友”“如何与他人交流”“该在群体中树立怎样的形象”这类的问题,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她的社交常识才像是一张白纸,所以社恐和活泼可以时不时切换。
她把自己能给的全都给了游戏。
这样一番分析下来,孤爪研磨甚至觉得有些悚然。
“真的没问题吗?”他轻声问。
“啊?你指什么?”
“像这样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梦想,真的没问题吗?”
理解了孤爪研磨的意思,竹冈静还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不久,她说道:“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我会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