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2 / 3)

菲尼克斯又问:“他是谁?”他指指睡得肚皮朝天、打着小呼噜的那德福。

郎追:“邻居家的哥哥。”

菲尼克斯有点担心:“他会吵到你吗?我觉得你很不舒服。”

他这么一说,郎追才想起来自己依然在发热,而在通感时,菲尼克斯也能感受到这些。

郎追回道:“我不要紧,这只是种了牛痘后的常见反应,他是来陪我的。”

菲尼克斯:“他真好,可惜我没有邻居。”

他看起来有些落寞,郎追从他的视野中只看到宽阔而黑暗的卧室,一个孩子在凌晨四点醒来,独自待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确会很难受。

郎追拉住他的小手摇了摇,两人脸对脸躺了一阵,菲尼克斯的声音放轻:“你屋外的花真好看,那是什么?”

郎追回头看了一眼,笑了:“是杏树开花了,春天开花,五月到七月成熟,结出的果子叫杏。”

菲尼克斯:“杏甜吗?”

郎追:“成熟的杏很甜。”

说到杏,郎追想到一句词,“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昨夜他住的东厢房窗外明月高悬,清晨落了一阵小雨,杏花盛开时如同满树白雪堆叠,宋朝的范成大用这首词书写闺怨,郎追心中没有幽怨,只觉得杏花开得很美。

他坐起来,爬到窗边轻嗅,菲尼克斯就感到鼻间有一股轻淡而略带苦味的香气,但是很好闻。

“杏花是象征幸福和幸运的花,菲尼克斯,我们说不定要有好运了。”

就在此时,那德福突然坐起:“啊!”

郎追和菲尼克斯被吓了一跳,菲尼克斯险些掉线。

那德福一骨碌爬起来,下炕穿鞋:“寅哥儿,我去茅房一趟,好险,我刚才差点尿你的炕了!”

看他匆匆跑出房间,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态,郎追对菲尼克斯解释了一句:“我不会尿床哦。”

菲尼克斯小脸一红,说:“我、我也不会,我睡前会上厕所,而且不会睡前喝水。”

郎追点头赞同:“嗯,睡前喝水的话,醒来后容易浮肿。”

只是没想到那德福这一去,不仅上了茅房,还把栀子姐也拉到了东厢房。

秦简跟在后面说:“三岁孩子看什么病啊?寅寅,别乱来啊。”

郎追见菲尼克斯没有掉线的意思,依然睁着蓝蓝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心想,这孩子在通感这事上似乎能比格里沙坚持得更久。

他嘴上说道:“我就看看,不干别的。”

栀子姐带着忍俊不禁的神情,对郎追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她很有点宠溺的意思。

这便往床沿一坐,胳膊一伸:“郎大夫,我胸口闷痛,您帮忙看看呗?”

郎追也一本正经地伸出小手,细细手指摁在女子手腕上。

脉象沉细。

“我看看舌头。”

栀子姐伸出舌头,舌尖边缘有些红。

嗯,舌红少津。

郎追问道:“栀子姨,近日你是不是不仅胸口痛,还常觉乏力,夜里多梦,口干,大便干燥?”

栀子姐面色一红,下意识回道:“你怎么知道?”

全中了。

菲尼克斯忍不住“哇”了一声,随即又怕自己被发现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下这孩子是真的掉线了。

郎追眨了眨眼,大脑接收到的两个视野变回一个,看来菲尼克斯想再上线,就要等到明天了。

他想了想,对栀子姐说:“看起来是长时间肝郁气结,血热凝滞,导致的乳癖。”

乳癖就是乳腺增生。

郎追补充道:“但是不严重,栀子姐的身体底子很好,每日吃两次小金丹,每次两粒,好好休息就行,以后还能给大香姐二香姐德福哥带外孙和孙子,说不定能带到重孙辈。”

乳癖严重起来也厉害,发展成乳岩(乳腺癌)就完蛋,但栀子姐这是明显的情绪病,郎追就先说点好话,让她放宽心吧。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好话,在现代说一个女人要带孙子带外孙一直劳累到重孙辈,那绝对是骂人的,但在清末,这话却意指“您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听了他的话,栀子姐露出笑意,眉间郁气果然散开些,连那德福也开心地跳起来:“都说娘长寿儿子也长寿,那我以后果然要做老寿星啦!”

郎追和秦简对视一眼,又说:“不过要是想好得快一些,栀子姐还可以试试针灸。”

栀子姐捂嘴笑:“诶呦,郎大夫,您要用针扎我哪啊?”

郎追报了一串穴位:“人中、百会、四神聪、内关……您要不放心,就等我阿玛回来,他下手比我准。”

说完,他拿了纸笔写下自己的诊断结果、治疗建议,递给栀子姐。

秦简直接说:“栀子姐,我带你去找郑掌柜。”

栀子姐:“不了,我可没钱付医药费。”

秦简:“你到我们家看病还要钱?那我成什么人呢!和我走吧。”

她一把拽住栀子姐,一使劲,只有一米五出头的栀子姐就被快一米七的秦简拉走了。

那德福笑嘻嘻爬炕上问:“寅哥儿,你不会和你阿玛学着真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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