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睛并不是尸体上那样空洞无神的感觉,我十分清楚那是活人的眼睛。
但我没办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活人。
他盯着我,就像屠夫在看一头将死的猪。
那眼神里没有一点情绪,冰冷的没有半点感情。
我瞬间就愣在了原地,看着那只在我头顶上方俯视着我的眼睛。
眼睛所在的位置很高,大概有三四米。
那不是正常人能够达到的高度,除非他站在梯子上。
我一边盯着那只眼睛,一边思索其他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爸的日记本上写过这么一句话:
“邪祟吓人分两种,一种是安安静静地出现,还有一种是突然出现。
遇见第一种邪祟是有活路的,但遇见第二种邪祟,就只能等死了。”
这只眼睛确实是安安静静地出现在我面前,这就表示我还有活路。
就在我刚从绝望中捡起一丝期望时,一个人影从门上透光的窗棂前划过。
因为那个人影消失的速度很快,而且又没有人走路时的动作。
所以我只能把它形容成划过。
我还没看清那个人影,另一边的窗棂上就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紧接着,那些黑色的人影接二连三地从窗棂上划过。
有几个影子颜色比较深的,甚至还趴在窗棂上,企图窥探大殿里面的情况。
可自始至终,门缝里的眼睛都一直盯着我。
我不敢看那只眼睛,也不敢动,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些黑影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影,我想到了金叶河上的那个纸戏台。
这个大殿就像是纸戏台的台子,而那些人影,就像是走马灯投射下来的人影。
我正想着那些人影的事情,手上就传来了一阵刺痛。
我低头一看,发现是唐简掐了我一下。
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东西,我感觉她拉着我的手有些颤抖。
我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发现地上是来来往往的黑影。
这些影子,就是门外的那些人影投射出来的。
只不过地上的影子很模糊,基本看不出人形,只能勉强看见是一团黑乎乎的、长长的影子。
我注意到这些黑影,都冒着黑气。
唐简这时候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我感觉她的脚已经软了。
这倒不怪唐简胆子小,我要是一个月前,看见这些成堆的人头,和堪比看戏一样热闹的邪祟,恐怕会被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老实说,这一秒我有些庆幸自己,遇见了戏魂。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东西,我都没机会见到金叶河畔的一众邪祟,和水下连成串的尸体!
我一边想着自己见过的邪祟,一边给自己壮胆。
这些邪祟既然只刚在门口徘徊,就说明他们不敢进来。
既然他们不敢进来,就说明这个大殿里有比他们更厉害的邪祟。
但眼下,我们几个已经在大殿里走了这么久,路上除了有人头掉下来之外,就再也没发生其他事情。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暂时还没有惊动大殿里的邪祟。
只要继续把后半段路走完,一应该就能到耿将面前了!
我调整好自己心态后,就顶着那道冰冷的视线,扶着唐简往前走。
唐简此时脚已经软了,她半个身子都挂在我身上。
我只能腾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我盯着走在前面的陶佑斯,一手搂着唐简,一手端着人头,手肘上还挂着一袋腐肉。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觉自己手上的东西越来越重,连唐简都变得死沉死沉的。
前面的陶佑斯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在一尊罗航塑像前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来看我。
它的眼神里满是祈求。
我不懂它要想表达什么,但我能确定,这个眼神并不是陶佑斯的意愿。
是他身上的邪祟,就那个老人模样的影子。
但这个邪祟似乎只是在帮我们引路,并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
我见它满眼祈求地看着我,就想到当时送钥匙的那个女娃娃。
他有事求我。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我脑海中,陶佑斯就笑了起来。
那种阴狠的笑容,看得我后背发凉。
陶佑斯笑着往旁边挪了一步,他身后的罗汉塑像露了出来。
那个塑像,和地上的影子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其他塑像都有影子,但那尊老人的塑像没有影子。
我看看塑像,又看看陶佑斯,这才明白过来,塑像的影子在陶佑斯身上。
王利民跟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