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关之下。
常四郎挠了挠头,整个人坐在林子边上。
在他的旁边,全豹满心不解。若是没有记错,自家的这位主公,似是许久没回营地了。
而且还听说,狄人的两万先锋军,已经快要杀到老关了。但……瞧着主公的模样,似是没有半分焦急。
“全豹,还有多远呢。”
听见声音,全豹急忙开口,“主公,狄人的先锋军,离着老关已经不到四百里了。探马来报,前二日的时间,已经快到赵江口一带。”
常四郎伸了个懒腰,抬头笑了笑。
“知不知,我为何只调了军,却不与他们说和西蜀联手的事情?”
全豹怔了怔,“主公,莫不是担忧军心哗变?去年之时,我等明明还在于西蜀决战。譬如大少爷那边,付延老军师那边——”
“全豹,当初西蜀让关之时,我只让你一个人去,便是信任于你。”
全豹脸色动容,对着常四郎又是躬身一拜。
“稍后,我会亲自带三千骑,去附近一带寻找战机。你便回去,拿着我的信物,让常白柳领军守老关。再者内城一带,我与小东家联手,会放出本王在司州战死的消息。莫忘了,西蜀有夜枭,我北渝亦有常胜留下的铁刑台,这事儿都做不成,干脆回乡种地罢。”
“这是为何……大少爷又不善作战。”
“你觉得,我为何不把他赶回渝州?无非是,要一个能接棒子的常氏族人罢了。他固然不会打仗,但狄戎的二十万大军,可还没到呢。”
“若大少爷不信——”
“告诉他,坏了我的事情,老子回来的时候,会把他吊起来打。”常四郎骂骂咧咧,“原先的时候,我与小东家都没想到,又是赵青云那狗夫在领路入中原。若不然,老子何至于此。”
“该死的,我迟早扒了这赵狗的皮子!”
全豹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稳重起来,“主公放心,我这就去办。”
“且去。”
常四郎昂着头,斜斜靠在一株树边,目光里又重新露出杀伐之色。
他的面前,夜色即将褪去,一大片浅浅的鱼肚白,开始在天边的角落,变得慢慢亮堂起来。
他将动手,小东家派出去的人,也该动手了吧。
……
“灶饭——”
赵江口边,随着狄人一个都侯的高呼,黑沉沉的天色,即将要破晓。
两万的狄人先锋军,在醒营之后,开始揉着眼睛醒来。此时,不管是灶饭,还是即将远行的饮马,都离不开旁边河子的水。
四周围间,顿时响起了一片叽呱之声。
赵青云披好甲胄,走出毡帐之时,只觉得吹来的晨风舒服无比。担心昨夜有人袭营,他一直小心翼翼,还增派了人手。却不曾想,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只等收拢了营地,连着二三日的行军,便该到中原的老关了。
“大当户,刚热好的马奶酒。”
赵青云接过,舒服地喝了两口,整个人变得更加意气风发。
……
“不出首领所料,我等守了一夜,狄人开始取水灶饭!还有饮马!”
河子不远处的林子中,晏雍揉了揉眼睛,脸庞上也露出欢喜。埋伏一夜,他并未下任何袭营的军令。他心底明白,袭营的机会只有一次,若不能做到最好,将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眼下,这一夜的苦守,分明是要成功了。
赵青云那狗夫,虽有奸智,但终归不是运筹帷幄之人。晨起之时,也并未再试水源。
而在一个时辰多前,他已经让人在狄营附近的河段,开始投毒。当然,他并不指望毒死太多的敌军人马。毕竟体虚者先毒发,终归会被赵青云发现。
不过,若是趁着此番光景,袭营厮杀一波——
“传令全军准备。列出旗号,便称‘大德军’。”
“首领,这有个什么说法?”旁边的亲卫怔了怔。
“乱取的。”晏雍笑了笑,随即将目光侧过,重新看去下方的河子营地。
静待的时间并不长,约莫在大半个时辰之后,先是第一匹马口吐白沫,摩擦四蹄倒地。紧接着,又有几个狄人士卒,脸色变得乌青,纷纷摔了下去。
“怎会!”捧着马奶酒的赵青云,迅速将东西扔了出去,急忙又伸出手二指,拼命抠着喉头。
待呕了好一阵,他才有些趔趄地起身,目光焦急地看向周围。已经有不少的士卒和战马中毒栽倒,营地四周尽是一片怒吼之声。
“不可饮水!”赵青云抽刀怒喊。他想不通,昨夜明明担心水源有毒,他还分出几匹劣马试了,却不曾想,才过了一夜,就成了如今的惨状。
“大当户有令,不可饮水!”
虽然阻止得不晚,但倒下去的北狄士卒,已经近了三千人之数。整个营地内,一时间人心惶惶。
“白狼部落,立即集合守营!”赵青云喘了口气,点起一个尚算齐整的大部落,迅速下了军令。
却不料,那部落人马才刚聚齐,耳畔边已经隐约听见,河子后的山林上,响起了漫天的厮杀声。
伴随着的,还有一拨拨的飞矢,居高临下地射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