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什么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你妹妹情绪调整好,还不到一个月就要上家伙了,她这样我怕高考都撑不到。” 春畅自然不会拒绝。 劳动节当天,天晴花好,春畅来到出租屋,把五点就爬起来看书的老妹生拉硬拽出门。 她不由分说横冲直撞。春早撇下笔,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 春畅没有关心询问学习成绩相关,只问:“老妹,想想要去哪?公园?商场?游乐场游戏厅都行,或者去吃你想吃的东西,地狱拉面要不要来一个?” “高考后再出来不行么……”人生重大时刻在倒秒,春早哪还有闲心,满脑子都是焦虑紧迫:“我现在只想你放我回去看书。” 春畅瞥她,不满嚷声:“少看两三个小时会死人啊?今天请听你老姐的。” 春早不搭腔,在日光里细眉紧拧,心不在焉。 春畅注意到:“既然已经出来了不要再想那些题目啊单词啊什么的了行吗,好好放松,这时候你就不要把自己当做高考生春早,也不要把我当你姐姐。” 春早困惑:“那当什么?” 春畅甩出重磅炸弹:“把我当小原啊,在跟你约会呢。” 被姐姐这么一插诨打科,春早总算泄出几分松懈的笑,还要捏拳敲她。 春畅也得逞地扬起嘴角,侧头偏身躲避。 打闹过后,春早沉静下来,也思考起怎么消化这个难得放风的下午,最后她侧头看向姐姐:“我是有个想去的地方。” 春畅没想到她最终挑选的地方是间咖啡馆,像是这座城市的每一间咖啡馆,它的样子并不出挑,口味没准也朴实无华。尤其她还是一头工作日必牛饮咖啡的社畜,更是已经自体免疫到麻木。 但她仍演绎出极热忱极恳切的面色和声调,停在吧台前:“你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姐姐现在就为你点!随便挑随便选!每样来一种都行!” 春早兴趣寥寥,随便选了一杯玛奇朵和三明治。 趁姐姐候餐,她走去曾留下过自勉话语的那面明信片墙,想要回顾那日蓬勃而出的冲动,定军心平低谷。 墙上挂扣的明信片比前年来到时更密集了,层叠错综,像一片与日繁茂的树,不断抽出诗意和梦景的新叶。而曾衔留下彩色羽毛的飞鸟,总能徙回此处,重温往昔歌谣。 春早在距离墙还有一米的地方戛止住脚步。 墙上卡片多为简洁款,所以她那片纯粹的蓝海并不难找,但此时此刻,有另一张画面一模一样的明信片与她的那张靠放在一起,交叠着,左右相依。 心头似过电,隐有预感浮出,春早忙不迭将旁边那张卡片挑高,查看背面的内容。 “我会一直陪你到海水变蓝。” 目及落款那个简单一笔的圆圈时,春早不可置信,心有滚雷过。她下意识回头,目光横扫咖啡馆内每个安谧明亮的角落,每一张人脸,须臾体会过来,也像是被咸涩的海水从头到脚地淹没。 春畅端着餐盘找来时,不禁顿足。 她搞不懂,自己的妹妹为何会突然对着一面明信片墙泪流满面,掩面痛哭。 但她一句没有问,也不上前,就停在那里任由她宣泄,面目温和。 …… 这次的出游似乎成效显著。 回来的春早不再拒食,从迷茫困境中脱出,开始重架心态,放下内耗,合理安排规划自己的最后一轮复习计划。 步入五月后,榴花照眼,气温激增。三模后的每一天都像是进入循环,快如闪电,也冗长得像是一场被山火岩浆覆没的纪元。焦躁难耐之余,亦有欲将新生的希冀蓄势待发。 高考前最后一周的一个夜晚。 全年级奔走相告,聚拢到走廊里,花圃边,树影下。仿佛自发组织的千人唱诗班,为祷告,为朝圣,朝拜青春的高光和散场。于此刻,于此景,无关黯淡或辉煌,收敛或张扬,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的真谛和信仰。 第一扇窗灭下去,整个校园在分秒间化为全黑的岛屿。 几丛试卷雪片般从高处落下,仿佛仪式的开场,音响里漫出旋律。 光污染荼毒的城市中心鲜见星空,但统一发放的荧光棒默契汇聚成地表的银河,灿烂而盛大。 炽热的晚风里,年轻的嗓音开始齐声共唱, “最美的愿望 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在我活的地方” 有人扯着嗓子嚎嚷,有人晃动身体哼吟,嘹亮振奋的词曲在教学楼间四面八方地震荡。